对张翠翠,长舌妇编排的更狠了,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什么张翠翠身为寡妇不老实,夜夜与男人纠缠欢好,什么煞有介事的说她亲眼看见镇子北头的孙麻子,晚上偷偷跑进张翠翠家中了……
张翠翠也不是好惹的。
每逢听到闲言碎语,掐着腰站在大街上破口大骂。
这不,两位妇人结伴路过馄饨摊,匆匆白了张翠翠一眼。
一人低声道:“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听三妹说,张翠翠昨晚半开了扇门,你猜怎么着?咱们镇子谁都嫌弃的癞子头杨昀偷溜了进去。”
好巧不巧,这句话被张翠翠听见了。
她不动声色的给客人端上馄饨,客人色眯眯的伸手接过,顺便好像不小心地碰了下她的手背。
真滑啊、真润啊。
张翠翠瞪他:“我剁了你的手。”
“嘿嘿……”这位游居镇游手好闲的懒汉笑道,“翠翠,俺想娶你。”
“娶我?哼!”张翠翠掐腰朝那俩妇人大骂道,“瞧瞧摸我手的人是谁啊,哎呦,这不是小花巷王绿水的男人梁右嘛,怎么?嫌王大姐不好看,跑这里来摸我的手啊?王大姐知道了,绝对比吃了蛆还难受。”
王绿水铁青着脸转身,她就是刚刚编排张翠翠的妇人,定睛一瞧,自家好吃懒做的男人果然在馄饨摊,眼下端了碗热馄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方才他坐在馄饨摊后,王绿水瞥了一眼没看到。……
方才他坐在馄饨摊后,王绿水瞥了一眼没看到。
张翠翠毫不饶人:“梁右哥想娶我?不行、不行,你要是娶我,得先休了王大姐。王大姐那么骄傲的人儿,怎么忍的了你的休书啊,当天就得上吊!我给你出个主意,晚上等王大姐睡熟了,你偷偷来我家,我和你好。”
王绿水气的直跳脚:“梁右!你吃什么馄饨?!也不嫌脏!傻站着干吗?给我滚过来!”
梁右辩解道:“娘子,要不你尝尝翠翠煮的馄饨,确实挺好吃的。”
王绿水一听,气的晕头转向,她身旁的妇人两三步跑到梁右跟前,抢过滚烫的混沌碗重重放在桌上,汤汁溅了一圈,拉着一步三回头的梁右到王绿水身边。
王绿水顾不上脸面,大庭广众之下劈头盖脸捶自家男人。
看着这一幕,张翠翠冷笑道:“人家杨昀相貌英俊,人也老实,整天闭门苦读。杨大哥不过是长了点癞子,就被你们编排,哼,你们污蔑我可以,别造谣老实人。”
梁右夫妇厮打在一块,另一位妇人委实看不下去,拽着他们往小花巷走去。
一边走,一边还向张翠翠骂道:“勾男人的狐狸精!呸!下贱!身子迟早烂掉!”
张翠翠不以为意,当作耳旁风。
她突然朝街道上的少年招手:“赵蟾!”
“翠翠姐好。”
“没吃午饭吧?”
赵蟾老实的点点头,这次他主动走近馄饨摊,坐在张翠翠亲手做的木凳上,看着那碗本该属于梁右的馄饨,问道:“翠翠姐,我能吃吗?”
“你不嫌脏?”她娇笑问道。
他拿出怀里的《琼林》:“翠翠姐可不可以暂时帮我收着书吗?我怕吃馄饨时汤汁溅到书上。”
张翠翠怔了良久,谨慎地捧起书册:“吃吧,不许给我钱,要不然我真生气了。”
“好。”赵蟾应了声。
馄饨仍然是韭菜馅的,少年吃的很慢。
张翠翠拿来一张木凳,用自己衣服使劲地擦了又擦,确认干净后,才将私塾先生抄的《琼林》轻轻放在木凳上。
她背过身去。
急骤喘气。
不生气、不在乎是假的,人言可怖,她总归是**凡胎,哪能面对穷凶极恶的谣言而淡然处之?
有时,她真想把游居镇屠干净,一了百了。
幸好,有个善良的少年郎。
吃过馄饨,赵蟾揣起《琼林》:“翠翠姐,我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