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一家制图馆?”程锋一愣,坐起身。
宋羊本就是半趴在他怀里,被他揽着腰,程锋这一动作,他也被带着坐起来。
“对啊!”宋羊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儿倒出来:“我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而且我本来就是这个专业的,我跟你说过的吧?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我本来就想要成为建筑师。”
上一辈子没能实现梦想,这辈子仍然可以努力实现啊!
“我跟你讲,我想过了,善工坊起步早,名气响亮,但弊端也是有的,它不亲民,甚至只为有钱人服务,但谁家不住房子啊,房子又不是富贵人家的特权,我要设计让人住得舒心的房子、设计实用又别致的功能性建筑,还有还有,既然是制图馆,没必要完全限制在建筑上。”
宋羊想到他之前画的几个小工具,唉,也不知道他的栽培架怎么样了,当时急匆匆离开大溪村,栽培架里的菜种无人照料,估计都烂了。还有他做的对照实验……
都怪程锋!瞎跑跑!
宋羊捶了他一下,继续道:“我琢磨着铁石和阿杏打铁做工具的话,也懂一点制图吧,那就是现成的员工呀,可以让他们设计工具:农具、厨具、玩具……多了去了,反正我的制图馆,就走大众路线!靠近群众,接近百姓,改善民生!”
程锋又一次在宋羊眼里看到了光,上一次是他们分别时,在程家门口,宋羊问他能不能借用纸笔,他想要画图,想要为村里人做点事。现在,程锋又在宋羊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神情,甚至更为耀眼,像在幽深无垠的黑暗中,亮起的一簇火光。
他很早就知道,宋羊跟别人不一样,像夹裹着花香的清风突兀地来了,下一秒可能又突兀地离开。程锋想过,宋羊是双儿,等他们成亲后,他可以理所应当地把宋羊留在身边,让他哪儿也去不了,但程锋也明白,即使他们成了亲,宋羊也不会跟别的双儿一样囿于后宅。
“你怎么想?干嘛不说话?”
宋羊纳闷,但黑暗里,他又没有程锋那么好的视力,只能朦朦胧胧地捕捉到程锋不稳的心绪,他不知道程锋在想什么,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你之前不是说怀疑善工坊背后的人的身份嘛,如果善工坊真的跟庞令琨有关系,咱们就跟善工坊打擂台,抢他们生意!挖他们的绘图师!而且你进京后想要进工部,咱们有自己的制图馆,嘿,多有底气啊!”
宋羊说着说着,这些不着边际的畅想让他兴奋起来,他连着拍了程锋的肩膀好几次:“你说是不是!”
当然是。程锋心绪翻涌,爱情应该成为两个人前进的更好助力,而不是彼此的牵绊,这一点宋羊很早就表达出来了,所以宋羊从未对他隐藏自己会的东西,而他却……
程锋压着宋羊的后脖子,把人压进怀里,紧紧抱住,同时也深深地藏起他那些不能说出口的想法,“你总是让我惊喜。”
“真的假的,这就惊到了?”宋羊得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那你也觉得可行咯?我想想,要找产地,要招人,等绘图后还要打广告……好多事情要做!我的目标是:五年之内,让咱家的制图馆越善工坊!”
“好!”程锋也在心里定下目标,“我会帮你的,铺子和招人的事都可以让卓四季帮你。”
“嗯嗯,不急不急,我先写个策划书出来。”宋羊琢磨起事情来,越琢磨越精神,要不是程锋拉着,宋羊都想立刻爬起来拿纸笔了。
程锋也在认真思考制图馆的事,就像宋羊说的,这对他的仕途也是有利的,程锋甚至想得很深、更远,宋羊的出现,或许会让这场复杂诡秘的棋局走向意想不到的结局。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啊?”宋羊嘿嘿一笑,“是不是觉得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被我迷住了?”
“嗯。”
程锋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还想讲骚话的宋羊却不好意思了,但宋小撩机又蠢蠢欲动想起飞:“那来个晚安吻呗。”
程锋轻笑一声,宋羊从他胸膛微震的起伏感受到他的愉快,耳朵都红了:“笑什么!你不想吗、唔……”
程锋贴着他的唇瓣含含糊糊地说:“怎么会不想。”
一直都想。
———
第二天一早,程锋和宋羊踏上离开的马车。
赵锦润很忙,但也一路送到了城门外。
“程大哥,宋哥,一定要记得给我写信啊。”赵锦润依依不舍地道。
“会的会的,别送了,回去吧。”宋羊也有些舍不得,但他不适应这样离别的氛围,觉得自己要是哭出来会很丢脸,“还有一堆公文等着你呢。”
果然,宋羊这一说,赵锦润不舍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化为了深深的怨念。
程锋难得外露了几分情绪:“万事小心。”
“嗯!”
程锋又叮嘱了赵锦润几句,提点他怎么应对京中来人,他们说话的功夫,宋羊走向一旁默默不语的徐菱。
此时的徐菱摘掉了假胸,不再做女子的打扮,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双儿。徐菱选择了改头换面,摆脱徐家,但徐菱也选择了一条不好走的路——他投入程锋麾下,算是对宋羊的报答。
今日他也要挥鞭北上,去追查他姨娘的身份。
“欧阳译不来送你?你跟欧阳译断了?”宋羊为他惋惜,但也知道,徐菱的身份就是他的心结,越是爱惜欧阳译,越不会想成为爱人的污点。
“我把我的那条帕子给他了。”徐菱依旧没什么表情。
宋羊拿不准这是不是“恩断义绝”的意思,正想安慰他,徐菱又说:“他说,会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