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思從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從踏進前廳的那一刻就感到渾身不自在,每一步落腳小心翼翼,生怕踩壞地板。
頭頂巨大的水晶燈明亮刺眼,被安置在中央的噴泉大氣莊重,天花板是圓頂教堂的樣子,窗花玻璃印在最後一抹黃昏中。
緩緩流淌的古典樂將一切雜聲掩蓋,餐廳里幾乎聽不到說話的聲音,有的是紅酒杯碰撞的清脆,刀叉划動的叮噹響。
在這吃飯的大部分人穿著都非常的講究,西服長裙,仿佛並不是吃飯,而是在進行一場晚宴。
沈故思忍不住低頭看看自己長袖長褲的搭配,實在顯得格格不入。
「深深。」
在服務員引他們入席的路上,沈故思跟在後面輕輕拽了拽許嘉深的衣袖:「真的要在這裡吃嗎?我們去吃別的吧。」
他實在不適合這裡,怕一會兒會給許嘉深丟臉。
許嘉深扭過頭,他用從來沒有過的溫柔語氣對沈故思說道:「沒事,這家餐廳的東西很好吃,你就當普通飯店,放鬆一點就行了。」
「可是……」他放鬆不了,那種「我不該在這種地方」的感覺太過強烈,仿佛是鄉下人進城。
沈故思糾結的還想說一下,許嘉深打斷道:「我很喜歡這裡。」
沈故思聽他這麼說,哪還會在乎自己喜不喜歡,只管答應道:「好,深深你喜歡,那我們就在這裡吃。」
他們被帶到了最靠近窗邊的位置,剛好能看見外面一整片的湖泊,湖面上是人工飼養的白天鵝,夕陽的餘暉零零灑灑,是渲染來的筆墨,又像白紙展開,油彩鋪呈的畫卷。
五光十色成了倒影,溫暖的橘紅化作沈故思眼底的群星。
他從來沒看過的美景,以至於一下便陷了進去,藏不住眼中的光芒,不知道是來自風景,還是本來就屬於他自己。
「漂亮嗎?」許嘉深看著已經沉醉在景色中沈故思,他的整張臉被夕陽蓋住,頭髮在光里成了金黃,溫柔溢出來,好像他自己本身就在發光。
「好漂亮。」
沈故思回過神,看到許嘉深正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
是不是自己表現的太誇張,顯得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讓深深覺得丟人了。
沈故思反思剛才的行為,怕惹得許嘉深生氣,抱歉道:「對不起深深,我有點誇張了,我會注意。」
說完,沈故思小心翼翼地等待許嘉深的反應,可許嘉深並沒有任何表示,也不生氣,還替沈故思把牛排切成一小塊一小塊,送到面前。
「看夠了就吃飯吧。」
這樣謙謙有禮的樣子把沈故思給弄懵了,他低頭看看自己盤子裡被切得整整齊齊的牛肉塊,抬頭又看看許嘉深,臉上寫滿的不理解。
「怎麼不吃?不喜歡?那再換別的的。」許嘉深伸手準備招呼服務員。
「不是。」沈故思攔下:「我只是覺得,今天晚上的深深有點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沈故思握著刀叉,在桌布上留下淺淺的痕跡:「就是有點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