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颜赶紧劝慰阮氏一番:“娘,不会有事的,太子在我们身边一直安排的有暗卫。”
阮氏却更担心:“你嫂嫂这几日就快生了,原本我来寺庙了祈福小住就是因着这些日子我总做噩梦,梦到一些不好的东西,想着在祈福几日再回去,保佑你嫂嫂平安生下孩子。若是乱兵打入咱们家,你嫂嫂怎么办?安哥儿怎么办?”
他们下山的路已经被断了,谢蕴颜道:“娘,哥与爹爹都在家里,应当不会有事。我先让人打探一番。”
她说着便要将暗卫叫出来,这才现,暗卫竟然都喊不出来了!
一切都好像是巧合,可却又不似巧合。
这些日子,皇上病得越厉害,传了太子进宫帮助批阅奏章,所以谢蕴颜出了东宫来寺庙小住,林珩越甚至都不知道。
怎么恰好阮氏的身子都调理好了,又开始做噩梦?
谢蕴颜将阮氏拉到一旁:“娘,这些日子您可接触过什么从前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阮氏心里慌乱,仔细一想道:“就是前些日子你爹寿辰,不知道谁送了一座菩萨的摆件,瞧着极其漂亮精致,我便摆在了屋中,那摆件做得栩栩如生,带着香气……”
谢蕴颜心里一沉,他们只是遭人暗算了!
但如今能将手伸这么长的人,绝对不是南阳王。
而能与南阳王里应外合的人,必定只有六皇子荣亲王了。
想到此人,谢蕴颜心里一颤,她已经许久与他没有联络,更没有见面了,完全不知道如今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若他是要借着南阳王之力来造反的话,太子被困在宫中必定也是他的手笔。
如此这般,太子就是成了被动的一放。
那宫墙很深,一旦成为被动的一方被围住,便是手里有兵力进不去宫也是个麻烦。
谢蕴颜不知道太子如今的部署到底如何,只下意识地觉得,这件事似乎与她的各种猜测都不太一样!
他们今日下山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她赶紧将阮氏劝到禅房里先安安分分地待着,而后匆忙出来要去找下人询问事情。
才从禅房里走出来,她就瞧见院子里那棵参天老树下站着一个人。
他比从前还要清瘦,今日穿得并非是王公贵族的锦衣华服,而是从前的粗布长袍。
但人经过皇室的熏陶,身上的清贵气息难免还是流露出来,且多了几分镇定自若,以及一丝让谢蕴颜觉得几乎是错觉的悲伤。
他转头看着谢蕴颜,唇角的笑淡得几乎看不见:“我能请谢姑娘喝杯茶吗?”
谢蕴颜心中都是无限担心,怕太子出事,怕谢家出事,又担心家里的嫂嫂随时会生,也怕此时禅房里快气昏过去的母亲身体不好。
她强忍着心中的情绪:“荣亲王此时不该正与南阳王一起打入皇宫吗?怎么会有闲情逸致在此请我喝茶?”
荣亲王倒是不生气,依旧是淡淡的模样:“因着自从那日茶楼相识,我还从未请谢姑娘喝过一次茶,今日想请你喝一盏茶,我们边喝边聊。齐将军去世,南阳王造反,谢家的事情,东宫的事情,只要谢姑娘想问,我便会答。”
如今正值初春,谢蕴颜咳嗽了一整个冬日,反反复复的,太子寻了好多办法,又以自己的血为药引养了她许久,才勉强让情况好了些。
但这会儿情绪有些激动,她忍不住又咳嗽了一阵子,这才有些艰难地说道:“好,既然是要喝茶,便去前面的廊下吧。”
荣亲王的眸子里宛如带着一层薄雾,不知道里头藏的是什么。
谢蕴颜心中情绪堆叠,想起了这人是自己一手救起来的,如今却让太子,谢家以及她陷入这般的困境中,不免心中也带了些不忿。
便是坐下来,眼前荣亲王早已让人准备好的茶香气袅袅,她也无心去品尝。
只是刚想张嘴,她又咳嗽起来,脸色都要涨红了。
荣亲王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谢蕴颜用衣袖挡住唇,调整好脸色,这才问道:“荣亲王想与我谈什么?如今我与母亲在这寺庙里,怕是由不得我们想问什么了吧。”
眼前男子淡淡弯唇:“我待谢姑娘之心,不须赘述,今日只想问一句,若我用天下来换,谢姑娘可愿选我?”
谢蕴颜顿时笑了:“这话未免太早了。”
荣亲王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明明很香的茶水,喝起来却有些艰难。
茶汤袅袅,谢蕴颜一口未动。
他声音依旧平静:“那我还想问,当初谢姑娘救我,可曾有过一丝是觉得我这个人有什么地方让谢姑娘喜欢之处?或者说,若我从一开始,便是六皇子,谢姑娘是否会在太子与我之间,有一丝犹豫?”
谢蕴颜没有出声,她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答案,必定是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