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司機被送入加護病房觀察。貝季風瞧了一眼後才離開醫院,由許越和劇務主任在這兒坐鎮。
蘇恆由於還有行程安排,本就來得匆忙,沒有在雲南長留的打算,直接在醫院門口和貝季風、楚沐道了別,周宇飛開車送他去機場。
回到民宿後,貝季風一進房就再次被楚沐擁入懷中。
這次的吻更細緻,也更溫柔、輕緩。貝季風沒有,也無法拒絕,他任憑對方將他禁錮在牆壁之上,甚至——貝季風在竭盡所能地回應著楚沐的吻。
炙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第36章情歌
「我想洗澡。」貝季風艱難地說道,屬於對方的味道充盈著他的鼻腔,讓他在沸騰的溫度中逐漸失去思考的能力。
「嗯。」楚沐配合地應了一聲,卻依舊與貝季風保持著近乎鼻尖貼鼻尖的距離。許久,他才不舍地退後一步,「要幫忙嗎?」他問道,聲音輕而啞。
楚沐的視線落到了貝季風綁著固定支具的左手手腕上——在醫院的時候拍過片子,診斷是輕微骨裂,不需要手術,但至少要戴一個月的夾板和支具。
貝季風搖了搖低垂的頭,只讓楚沐從衣櫃裡拿了換洗衣服。
嘩啦嘩啦的水聲從浴室里傳來,楚沐就站在門邊,靠著牆,守著。
他需要聽見一些真實的聲響去證明貝季風真的在這裡。
沖完熱水澡,被壓抑的疲倦終於洶湧而來,貝季風頂著濕漉漉的頭髮一頭撲進床里,便再也不想動了。
「量量體溫。」
楚沐將溫度計送到貝季風的嘴邊,又從抽屜里拿出吹風機,修長的指尖在熱風中輕輕地撥弄著柔軟的髮絲。
貝季風在嗡嗡聲中舒服地閉上了眼睛,又似是滿足地發出幾聲輕哼。似曾相識的畫面令楚沐心頭微動,他從沒想過他還能擁有這樣的機會。
在男人的輕撫中,睡意漸漸侵襲。
貝季風的意識逐漸飄遠,眼皮沉沉地耷拉下,半夢半醒間,他朦朦朧朧地感覺到楚沐半哄半抱地將他塞進軟乎乎的被窩裡。
「有點低燒。」
男人清亮的好聽嗓音響起,緊接著貝季風就在迷迷糊糊間被餵了一顆退燒藥。舌尖品嘗到苦味的同時,楚沐微涼的手心摩挲了一下他的臉頰。
「我去洗澡。」楚沐低聲道。
見對方欲抽身離去,貝季風下意識地捏緊了不知何時被掇在手心裡的漂亮指尖,泛紅的嘴唇微微嘟起。僅這一個小動作就讓楚沐心軟無比,他仿佛又看見了那個黏人的、愛撒嬌的十五歲男孩。
「今晚一起睡好不好?」
楚沐摸了摸貝季風乾燥的頭髮,聲音暗啞。他似是在滿足青年未說出口的訴求,又似是僅僅在表達自己內心的期望。
貝季風強睜開迷濛的眼眸,緩緩點頭,姍姍鬆了力道。
等楚沐洗漱完再回到床邊時,貝季風反而清醒了許多,淺色的眼眸失神地凝望著空氣。
「睡不著?」
楚沐掀開被子,躺到另一側,自然又理所當然地伸長手臂,將貝季風攬入懷中,讓對方枕到自己的肩頭。
「嗯。」
貝季風應了一聲,很困,但閉上眼睛又會變得無比清醒,怎麼都無法安然入睡。
楚沐的唇貼上他的耳廓,低聲問道,「怕不怕?」
貝季風回憶著當時的場面,輕笑了一下,搖搖頭。他是劇組的總負責人,在商務車衝出公路的那一刻,他就告訴自己,誰都可以害怕,唯獨他不行。
「打滑的時候,司機沒踩剎車,我們衝進叢林後又開出了一段距離,車子碰碰撞撞,最後側翻進了溝里。」貝季風描述著當時的場面。
如今說來是簡單,可楚沐知道其中的兇險,無論是派出所的警官還是接診的醫生,都無一例外地說他們幸運。從打滑到側翻,任何一秒出了偏差都有可能造成車毀人亡的慘劇。
想到這兒,楚沐不由收緊手臂。
感受到他的力度,貝季風用沒受傷的手覆上楚沐的手背,「就那麼一瞬間,車子失重的時候,我覺得自己離死亡很近,但那也不是害怕。」
貝季風頓了頓,最終還是沒告訴楚沐在那個剎那裡,他像大部分擁有過接近死亡經歷的人一樣,腦海中浮現出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和事——比如他的父母,又比如——楚沐。
貝季風繼續說道,「等待救援的過程其實沒那麼難熬,因為周宇飛的車就在後面,我知道他一定會報警,聯繫搜救隊。」
由於車子側翻進深溝中,儘管貝季風與隨行的安保人員在行動上無礙,卻也很難攀出深溝尋找救援。再者,山地叢林本就錯綜複雜、危險四伏,於他們而言,最好的生機還是等在原地、照看傷員。
貝季風能感覺到男人的親吻正時不時地落在自己的發旋。這其實不對,他們之間的關係依舊曖昧,不過貝季風沒有躲開、更沒制止,他彎著眉眼接受了這一枚枚隱秘又顯眼的吻,在心底無奈地肯定自己只怕是更睡不著了。
聽完貝季風的回憶後,楚沐沒有說話,兩人都沒再開口,房裡安靜得只有他們的呼吸聲交疊在一起。貝季風偶爾撥弄幾下楚沐的指尖,後來,大約是實在過於無聊,貝季風探身拿過楚沐隨手放在床頭櫃的皮夾。
「能看嗎?」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