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会议根本开不下去,老伯特团长头都快变得两个大了,只能宣布休会,晚上再开二次会。结果瞎坐了一上午,什么都没决定好。”我坐在桌子上跟奶奶说起早上的会议,虽然团长还没有公开消息,但也没有让人不许说不是吗。
妹妹马琪皱起眉,“朱莉,从桌子上下来,这张小桌子可承受不起你的体重,你没听到已经出嘎吱嘎吱声了吗”
“知道啦,马琪好啰嗦,”我跳下桌子,小跑到奶奶的脚边蹲下,“呐呐,奶奶你认识那个叫桃乐斯的强姐姐吧,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提起桃乐斯这个名字,奶奶的表情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奶奶闭着眼睛,回忆起过往的时候不禁露出安详又怀念的微笑,“桃乐斯姐姐啊,她是个喜欢在晴朗的天懒洋洋地嗮太阳、逗小猫咪的女孩哦,小时候我每每看到都觉得很像一个老婆婆在呆呢,虽然现在变成老婆婆的人是我就是了。”
“唉难以想象。”昨天她毫无声息地突然出现,我快以为是鬼魂了。
奶奶呵呵笑着,“桃乐斯姐姐啊本质是很温柔、很善良的人哦。”
我夸张地说“我觉得整个基地的人都不会赞同奶奶你的说法哦。”
“基托爷爷可能会赞同的。”妹妹马琪也凑过来。
“所以呢,桃乐斯做过什么事让奶奶觉得她是个很温柔的人昨天奶奶说五十年前桃乐斯是在阿尔法的时候是投宿在奶奶的家里吧。”
“是呢,其实我的秘传伤药膏配方是桃乐斯姐姐教给我的哦。”
““哎哎””我和马琪都出惊叫声,奶奶的独门秘制伤药膏可是整个基地的必备急救物资,好多人都是托这个药的福才免于受伤的时候被感染。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教奶奶配方啊,奶奶和外曾祖父给了她什么好处吗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好用的配方呀”
“等等,马琪你一口气问太多了。”
“抱歉。”
“呵呵,没事,”奶奶摸摸我们两个的头顶,“奶奶和外曾祖父什么好处都没给桃乐斯姐姐哦,倒不如说是桃乐斯姐姐帮了我们很多呢。”
“奶奶的妈妈在我不到五岁的时候就离开家再没有回来了,奶奶的爸爸一边辛苦工作一边照顾着我,因为阿尔法的水资源谁要用钱买,老实说金钱一直很紧张。虽然将原来的房间收拾出来出租,但是来投宿的客人礼貌都不怎么”奶奶重重叹了一口气。
马琪表情很严肃,“那些客人欺负奶奶了是不是”
奶奶轻轻拍拍她,“所以你的外曾祖父宁愿赔钱都要将那些人赶走,之后也对住宿的人要求很高。”
奶奶拿出她兜里的小木雕,无奈地说“不过也正因为要求很高,所以一直都没有符合要求的人来住宿呢。”
我想到结果了,“然后奶奶和外曾祖父就更没钱开饭了。”
“就在这个时候,基托叔叔带着刚来阿尔法的桃乐斯姐姐过来了,桃乐斯姐姐不光对租金、定金很大方,自己也很有礼貌。明明我们都没有说,但是她觉到我们家的难处之后,就经常会给点小费让我帮忙跑腿,通过这种方式既让奶奶我赚到钱,又保护了我的自尊。”
奶奶闭着的眼睛有些湿润,“一开始我也没有觉,直到有一次我给桃乐斯姐姐买药草的时候,药材店的店员小哥哥说漏了嘴,其实前一天桃乐斯姐姐就到过他们店里提前看过药草并且交代过他们了。”
“配方的事情,桃乐丝姐姐也只是很随意地提起,8岁的我还以为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直到基托哥哥说这是市面上都没有的特别配方,我才知道这个药膏的价值。现在想来,在知道配方的前一晚,我好像过牢骚抱怨做木工的爸爸经常手会受伤呢。”
“桃乐斯姐姐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这个配方的价值或是借此要求我和爸爸做些什么报酬,即使之后我和爸爸十分郑重地向她道谢、想给她什么,桃乐斯姐姐直到来我们告别也什么都没有要。”
我都感动到差点掉泪了,但是马琪还在冷酷分析,“也可能是奶奶你的东西对她没什么用吧。”
“马琪”太不会看气氛了。
但是奶奶没有生气,“那么这次的事情又是怎么样呢明明只要桃乐斯姐姐不说,我们很可能就永远不会知道子龟的事情,明明我们什么像样的报酬都给不出,桃乐斯姐姐却还是愿意舍命去战斗。”
“也可能这些魔兽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毕竟她连主宰者都能轻松打倒。”
“马琪。”奶奶提高声音叫妹妹,奶奶生气了,然后奶奶又降低了一点声音,抓起我和有点害怕的马琪的手,“马琪,朱莉,奶奶希望你们要记住绝对不能将他人的付出和帮助视为没什么的事情。”
“这份付出可能对于那个人来说没什么,但是他人的付出、特别是没有回报的付出不是必然的。你们都长大了,知道从来不存在他人帮助自己是理所当然的吧如果有人以这对于你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的理由让你们去帮他做事,你们会觉得怎样”
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感觉糟透了,我不会理他,甚至可能还会因为他态度恶劣而揍他啊”
换位思考,这不就是桃乐斯现在的处境吗,然后我们就是没有礼貌不知感恩的混账这个角色转换得让我难受。
马琪低下头认真道歉,“对不起,奶奶,我知到了。”
奶奶粗糙又温暖的手揉揉马琪的额头,“奶奶的这一生虽然过得动荡辛苦,但是因为有很多人的帮助,所以过得还挺开心的哦。年幼的时候,有爸爸保护我,有基托哥哥的赤虎队和白狮子守护我们,现在年老了有桃乐斯姐姐告诉我我的孩子未来还有希望,奶奶啊觉得很幸福哦。”
““奶奶””我和马琪感觉到点什么赶紧抱紧奶奶。
“朱莉和马琪都长成让奶奶骄傲的漂亮姑娘了,乖,去告诉伯特团长,奶奶志愿报名参战吧,我的这双手还能自己推得动轮椅,可以帮忙运送物资。”
““不””
我看着两个哭着鼻子被我强硬赶走的孙女,呀咧呀咧真是些大小孩呀,明明桃乐斯姐姐年龄比她们还小呢,哎呀这么说我叫桃乐斯姐姐是不是不太合适呢
我摸着爸爸雕给我的小木雕,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是我知道这是小时候的我,我也知道桃乐丝姐姐说“在城里捡的”是在骗我。
当年撤离只是一个下午的事,来得紧急,名额还有限,爸爸将我托付给基托哥哥后,说着之后一定回来找我之后就没了音信。
在幸存基地找不到,求基托哥哥回城帮忙找,回来却跟我说爸爸已经临终了。但是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哦,自小相依为命,我一直感觉到我和爸爸之间有一条纽带,我知道爸爸在不算活着地活着,我梦里也能感受到爸爸痛苦的叫喊。
虽然岁数一直在增长,但是每到夜晚睡着的时候我总会又回到那次分开的时间里。
“现在,我的噩梦终于结束了。”我将未完成的小木偶放进胸口的口袋里,自那天起一直停滞的时间终于要开始流动了,“爸爸,我也要作为家长去努力了。”
一个人在会议室喘息的时候听到敲门声,是谁啊我应该告诉门外的卫兵不要让人进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