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玦說,「鼻子太靈了也是麻煩,我一進家門就聞見香水味了。洗漱台上還有女人用的東西。」
難怪他大晚上跑過來鬱悶地炫了半箱砂糖橘。
原來是因為這個。
周承鈺沒發表意見,就只問他,「你不希望遠叔談戀愛?」
「誰管他啊,愛談不談。」周承玦嘴硬道。
「主要是那女人的香水味太難聞了,我待在家裡都嫌嗆得慌。」
他爸媽離婚也有五六年了,再找一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只是還不太適應,沒有任何預告家裡就多個女人。
「我以後都不能光著去客廳了。」他抱怨道。「也沒法兒在客廳電視裡看a片了,我犧牲好大。」
「……」
周承鈺說,「穿件衣服吧你。」
他反而有些佩服周承玦的媽媽,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勇氣。畢竟他們這兒風氣不算很開放,一個女人為了另一個女人「拋夫棄子」,是會被詬病一輩子的。
日子過久了總會有裂痕。有的變成了難以跨越的鴻溝,索性就此分道揚鑣。有的卻還沒到必須離婚決裂的地步,只能這麼湊合過下去。
周承玦家是前者。但更多的家庭都屬於後者——周承鈺家就是。
他的家庭氛圍也不怎麼和諧,阮萍離開學校編制時一度降到過冰點,從小彤出生後才好些。但也總是讓他感到有種粉飾太平的融洽。
周承鈺回到家時,阮萍剛哄睡了女兒,正在拖地,見他進來就說,「放學啦。小玦買的砂糖橘?怎麼買了那麼多啊。」
中午小區樓下的蔬果店送來的,摞在門口嚇她一跳,看見訂單上的名字她才敢往屋裡搬。
客廳沙發旁整整齊齊碼著五箱砂糖橘。周承鈺也沒想到他真的會買,含糊道,「嗯……他說這家的好吃。」
周孜從洗手間裡出來,接話說,「年都過完了還送年貨啊,這孩子真有心。」
周承鈺本來還想吃兩顆橘子,聞言不知怎麼就沒了胃口,「我先去睡覺了。」
「剛回家就睡覺啊?」周孜叫他,「你再學一個小時再睡。」
學不了一點。
「明天再學吧。」周承鈺說,「我困了,看不進去書。」
「這才幾點?人家都學到半夜十二點。」周孜不滿道,「你們學校放學本來就早,你還不願意上早讀,掐頭去尾每天比別人少學兩三個小時。現在不當回事,等高三馬上差距就顯出來了,再想追都難。」
「……」
周承鈺聽著他爸絮絮叨叨地訓話,地鐵上的頭暈加重了,有些生理意義上的反胃。
他已經不是隨意撒嬌都會惹人憐愛的年紀了。小時候隨時都可以說自己不舒服,父母都會細心照顧他,唯恐他生病難受。可長大以後說得太多,只會得到太矯情嬌氣沒有男孩樣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