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玦輕輕呼出一口氣,恢復成往日散漫不羈的模樣,一隻手插兜,望著車窗反光的雙影,眼底露出有把握的笑意,「還有三站就到嘍,別太睡著。」
閉著眼睛的人冷淡地開口,「周承玦,你真的很吵。」
「唉,那我不說話了。」他從善如流地把肩膀伸過去,「你靠著我睡十分鐘嘛,到了我叫你。」
他小時候其實不太喜歡周承玦這個名字,感覺就像是周承鈺名字的衍生物,又模仿得拙劣,難念難懂。
字典里說「鈺」是指珍貴的寶物。可「玦」卻是指有缺口的佩玉,聽著意思就不好。沒人喜歡缺點什麼。
現在可不這麼想。他缺的這一塊兒,用周承鈺填上不就完美了?這才叫天作之合呢。
他們甚至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若非天作之合,誰能有這種緣分啊。
周承玦就是老天爺安排給他的,是他命裡帶著的老婆。
周承玦想得自顧自開心,唯一可惜的是,他的天作之合始終沒往他肩上靠。
到學校那一站,周承鈺不用他提醒就睜開眼睛,沉默地走出車廂,似乎在思索什麼。
直到進教室之前,才有些難以啟齒地叮囑他,「別跟其他人說我們倆的……這個事。夏寧他們也別說。」
「明白。」周承玦做了個嘴上拉鏈的動作,立刻接收指令,且十分入戲,「需不需要避嫌?你先進教室,我停兩分鐘再去。」
普通的好兄弟誰需要避嫌啊。
翻譯過來就是陪老婆玩點情。
進入求偶期的雄性生物總是格外顯擺自己,尤其是在喜歡的對象面前。
周承鈺即將深刻體會到這一點。
在學校里周承玦還算低調,連小紙條都不太會傳。他知道這傢伙是在憋著等放學回家,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再發癲,偏偏又沒什麼好辦法逃脫——昨天晚自習溜走成功後,周承玦就把他盯得更嚴了,課間上個廁所都要陪著去。
他只能分外珍惜學校里的時間,看著時鐘一分一秒地轉圈,深深嘆氣。
「怎麼啦?」時躍關心地問。「別嘆氣呀,影響運勢。是不是今天太累了?」
「還好。」
周承鈺由衷地說,「就是不想放學。」
「……」
時躍對他肅然起敬,「你不考第一誰考第一。」
晚自習第一節下課,他拿著杯子去接水。周承玦自然而然地起身跟著他去。
他被這麼纏了一整天,已經麻木,連說都懶得說了。像回到五六歲那個年紀,周承玦還是他的跟屁蟲。
「我幫你排隊。」
「不用。」
「那我在外面等你。」
天已經熱起來了,接水的隊伍還是排得很長。周承玦獻殷勤失敗,就在隊尾等他。隔著兩三米的距離,倚在欄杆上深情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