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余的做成栗子焖鸡肉好了。”岑谙嗓子干涩,端过自己的水杯,“饿了没有?”
“饿不饿的,爸爸煮好饭我再饿嘛。”岑愉从沙边蹦起来,夺过岑谙手里的杯子,“爸爸,我去给你接一杯热的。”
拖鞋啪嗒作响,岑愉捧着水杯跑厨房去了,岑谙定定地坐在沙上,看雨水砸着阳台靠外的铜钱草,叶片颤悠犹如他难平稳的心绪。
良久,他才收拢起不知不觉涣散开的目光,把衣服一件一件从衣架上剥下来,他的颜色单调,岑愉的五彩斑斓,岑颂的时尚百搭,剥着剥着,他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爸爸,水。”岑愉大步走回来,搁下杯子后伸过手来想帮忙叠衣服,岑谙抓过小孩儿的腕子,把人往自己身前带:“小愉,让我抱抱。”
平常都是岑愉讨抱的多,他伏在岑谙胸膛上,敏锐地感觉出什么:“爸爸,谁欺负你了?”
“没有人。”岑谙闭眼靠在岑愉单薄的肩膀,“已经没有人能欺负我了。”
岑愉就没说话了,双手搭在岑谙后背,眼珠子转了转,视线从沙后的白墙落在扶手旁的公文包上,再从公文包瞟向边上的结婚请柬。
饭后岑愉抱着岑谙的手机卧倒在沙上跟他同桌邢小陶煲电话粥,聊最近电视里一个热播的连续剧,什么男人抛妻弃子的,岑谙听不得童言稚语谈这个,又不忍中断小孩儿兴致高昂的讨论,索性搬了电脑进屋里回复工作号里的未读消息。
处理了几条事项,提示音连续响了十多下,紧张业绩的房产经纪又给他来几套房供他挑选,岑谙全部略过,退出了对话框。
他扔开电脑,摸过床头柜上的请柬拆开,王睿的婚礼日期定在十月中,那天刚好是周六,如无意外不会有什么重要事情压身的休息日。
上次去西下俱乐部小坐跟王睿交换了联系方式,这会儿不算晚,岑谙给对方打了个电话,等对面接通,他道:“王哥,我收到请柬了,祝你和€€姐新婚快乐。”
“还没到日子呢,到那天当面给我们说呗。”王睿说,“这么多天才收到请柬?传信鸽业务能力不太行啊这是。”
岑谙自动忽略后半句,曲着腿把手肘搭在膝盖上,五指插入间揉乱了吹得蓬松的丝:“王哥,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那天可能€€€€”
“诶,还不让王哥见见你了是不?”王睿截住他话头,“别担心啊小岑,一大帮子熟人呢,记得小斯不,以前在前台负责备酒的,他说好久没见你了。”
岑谙抓乱了一丛头,说:“王哥,我不放心小愉一个人在家,他……”
“那把他带上不就好了,小愉这么乖。”王睿热情道,“怕吃完回去太晚就在这边睡一宿,我都跟酒店说好了的,谁开房直接记我账上,别的都不用愁。而且我这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了,给王哥点面子嘛。”
不知怎的,岑谙被这句逗乐了,想到以前兼职犯错,王睿虽偶有训斥,但都包容居多,他不折腾自己的头了,往床头软包一靠,说:“知道了王哥。”
放下手机,岑谙重新端起电脑,给房产经纪回了消息,说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忙项目,看房的事儿先放一放。
一方屏幕映亮脸庞快有两个钟头,右下角显示电量严重不足,而列表中的红点仅剩那么一个,要下拉一大截才能翻到。
未读的仅一条消息:如果奚落和痛骂能稍微抵消一点我的罪状,那……
后面的文字被折叠成省略号,岑谙没点开,怕看见一贯道貌岸然自命清高的应筵给他码了篇内容声泪俱下的小作文,更怕自己职业病犯非要回复了这个号上所有的消息才心有稳妥。
红点留在列表整个周末,上面的数字没增加。
经销商和酒庄的合作步入正轨,持续买卖的契约关系必须密切协作但无需时时联系,况且前期的市场策略起了显著效果,微小的调整由€€耀企业来独立运行便足够,按严若€€的话所说,下一次能跟应先生说上话大概得等下一次了。
这话严若€€是在办公室里单独跟岑谙说的,岑谙正捣鼓着这位上司新买的咖啡机,闻言一愣:“严总,说什么废话文学呢。”
“我意思是,得等下一次补货了。”严若€€开完会累了,跷着二郎腿仰在转椅上等着被伺候,“经销商跟厂家合作吧,通常都是先付款后提货,应先生倒主动提出先赊货后付款,他真的几乎什么都不赚,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说他图什么?”
“你要不还是别想了吧,”岑谙把咖啡端到严若€€面前,“严总利益为上,人家脑子不灵傻乎乎捧着钱送到你跟前,你装着勉为其难收下不就行了。”
“我替你着想不行么,岑特助?”严若€€将搭起来的腿放下来,“听门卫大哥说前些天看见应先生给你送外卖,然后你还坐人家车头?我寻思这大哥好歹是退役军人,总不能年纪轻轻就得老花眼了吧。”
岑谙揪住咖啡机插头略显粗鲁地拔下来:“我承认,外卖吃了,车头也坐了,门卫大哥到底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了。”严若€€道,“你不计较前尘往事了?”
“计较,”岑谙说,“所以什么都没展出来。”
“你走出来不容易,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