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去就去。
第二天一早,林爸爸开车带上林荞去市郊的陵园,在门口的商铺买了一束菊花后,父女拎着从自家带来的白酒走进了陵园。
林爷爷所安息的地方是北景市规模最大的陵园,依山傍水,百年间有近万人在这里长眠。
苏正行是被一股强大的磁场震醒的,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片虚无中,看不见也摸不着,只朦朦胧胧能听到一点声音。
记忆倒回到不久之前,脑海中走马灯一般闪过过去的画面。
蜿蜒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越野车以一个远超限速的速度飞驰,多辆闪着红蓝光影的警车紧随其后,在呼啸的风中向前车发出警告。
“苏正行!你已经被包围了,快停车!”
车上的人是他,也不是他,或者应该说,是被剧情和人设操控的他。
一直到车身撞向山壁的那一刹那他才明白原来他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说,而他是小说里的偏执反派,他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跟男主顾既白作对,推动他和女主沈如星之间的感情进度,扮演他们爱情游戏里可怜的小丑。
难怪他总对顾既白抱着莫名的敌意,明知与他抗衡会将佰天置于水火,却依旧众叛亲离,一意孤行。
难怪他第一次见到沈如星时便会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为她不惜放弃自己多年的经营,只为博得她的垂青。
原来所有的原因在这里。
尖锐的电流声在耳边响起,自悬崖跌落后有一瞬间的滞空,随着撞击的震荡,苏正行的大脑前所未有地清明起来,他本以为自己会不甘、愤恨、绝望,意外的,并没有。
脱离了小说世界的运转法则后,他的思想和感情都回归本身,剧情里的爱与恨顷刻消失,他唯一遗憾的是他的命运从来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
恍惚间,他听到了指针转动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身旁似乎有人在隔着玻璃在呼喊,嗡嗡的,听不真切。
他强撑着浑身的剧痛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手表,而那只手似乎是自己的,横搭在了方向盘上。
八月十九?怎么会是八月?
像是梦魇一般,苏正行的意识是清醒的,身体却动弹不得,灵魂仿佛被囚禁在躯壳里,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终于,在一阵微风下,有人打开了车门,隔着玻璃的声音终于清晰起来。
“喂!你没事吧?”
那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苏正行想抬头,身体却好像有千斤重。
“我已经打120了,你能听得见吗?”
女孩焦急地询问,见他一直没反应便想将他从方向盘上扶起来,但她显然低估了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才将一条手臂扶起,原本趴在方向盘上的人陡然失去重心,猛地朝女孩的方向跌过去。
身体随着重力下坠的那一瞬间,苏正行看见了一张青涩的脸,女孩儿睁着杏眼,满眼都是惊恐。
下一秒,两人重重地摔出车外,天庭相接,世界再度陷入黑暗。
直到现在,他在一股强大的磁场震荡下醒来。
“爸,我带荞荞来看看你,你在下面好好的,这是你最喜欢的酒,我带点来给你尝尝。”林爸爸把菊花放在墓碑前,又将包里的白酒和下酒菜摆好,倒了一杯淋在墓碑前。
“荞荞,你给你爷磕个头让你爷在下面多保佑保佑你。”
虚无中开始传来一些声音,由远及近,苏正行聚精会神想要听得更真切一些,恰好听到这一句。
下面?!
他紧张起来,难道他是死了?
墓碑前,林荞虔诚地跪下,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向爷爷许愿。
“爷爷啊爷爷,你泉下有知就保佑保佑你最疼爱的孙女吧!孙女的愿望也不多,主要就是想发财,最好是发大财,可以一辈子不用工作尽情吃喝玩乐任意挥霍的那种大财。”
“你是谁?”苏正行紧张地问。
林荞正跪在地上磕头,冷不丁听到耳边似是有人在说话,赶紧抬头环视了一圈,可四周除了她爸以外再无旁人。
“爸,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林爸爸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我没说话啊。”
与此同时,察觉到异常的苏正行惊喜道:“你能听见我说话?”
林荞顿时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咽了一口口水,目光移向正前方爷爷的墓碑,抖抖索索,“爸,我好像听到我爷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