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他的妻子生前很喜欢枇杷果?所以他也想吃?”
“……”
“因为,相思入骨,览物思怀,经年不消。”
锦春不懂,先生怎么说话云里雾里。
或许我长大就懂了!她这样想。
他看着开心地跑进春光里的女孩,轻轻地拿起放在一旁的如玉般通透的竹杖,走入暮色里。
“锦春,锦春……人到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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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来这里已经五年了,他览尽世间山河后重归故里。
这里,平淮村,小黑与洛辞幼时,一同居住的地方。
小黑为夏婆婆重刻了墓碑,扫了坟,磕了头,下山去。
他搭建了一件草堂,修了篱笆院墙,种下一棵小梨树,又养了满院子的兰花。
他想,等梨树长得粗壮些了,就在上面安个秋千,自己呢,揽着洛辞坐在上面,轻轻摇晃,落下满树繁花,来一场暖暖的春雪,定然美极了。
“阿辞,我留了长,等你回来,替我束可好?”
“说好了,我先替你采些梨花,不知梨花酿酒如何,能否酿得出那西江月,不妨我先替你试试吧。”
“说好的一醉方休,你们,为什么……都走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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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院子里的梨树终于不再被叫做小梨树了,女娃子也不再是女娃子了。
锦春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是村子里最好看的姑娘。
好多青年都对她倾心不已,偏偏这锦春姑娘却一头扎在了私塾先生身上。
“呀,兰花终于开了!”
锦春蹲下身,轻轻碰了一下初绽的暖白色的花瓣,一滴露珠悄然滴落。
清晨的薄薄雾气笼罩着小院,这篱笆旁的兰花也开的盛,当真是很美的景色。
锦春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入目便是院子里的梨树,这个时节,花还未开,但能看到一个个花骨朵,想来今年会结不少的梨子。
梨树下有一个石桌,石桌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好几卷挂轴长卷。
姑娘有些好奇,今日先生好像不在院中。
“先生?先——生——?”
姑娘将夜莺般清脆婉转的声音故意拉的很长,作出四下张望的样子,却迟迟未得到回应。
“先生不在吗?”
不应该的呀,先生往日里也没什么事情做。
一年前,他的最后一批学生完成了学业,他便离开了私塾,不再授课。每日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过起了悠闲的“退休”生活。
他每天捯饬捯饬花草,种点小菜,就不去管了。搬来一把摇椅坐在院中,放空一切,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流云,一待,便是一日。
锦春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和其他孩子来瞧这个冷冰冰的私塾先生的时候,正是夕日欲颓之际。他就静静地坐在黄昏下,身子随着摇椅轻轻地晃呀晃,好像睡了。
锦春蹑手蹑脚地上前,瞧见石桌上铺展着一副长卷,上面绘着山河万里,或险峻奇丽,或绵延柔长。
锦春从未见过这么美的画,竟一时寻不出任何一个词去形容它。
虽然知道不对,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是地慢慢展开长卷,山的那边是平坦开阔的江面,水面上千帆过尽,岸上上杨柳依依。
她好像能看见,春风拂柳岸,一苇渡江来;又能看见,晚照芦花飞,三更渔火明。
好美……
她从没有离开过村子,每天看到的也不过是这么几座土丘,看着画卷上的山川,她心驰神往。
“不知道剩下的画是什么样的,要不……不行不行……就看一眼,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