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徐一怔,猛地抬起頭,震驚的目光難以掩飾。花欲燃沒看見似的,把褶皺撫平:「什麼酒吧,什麼夜會,從不去,也不會故意欺負人。更不會……蠢得什麼都交給別人。」
像齊徐這樣以欺辱別人獲得成就感與快感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花欲燃從沒想過就這麼輕飄飄揭過去,眼見齊徐臉色大變,臉上又掛起春風和煦的笑:「瞧我發現了什麼,一個偷懶的小貓。」
他說著側開身子,不遠處,是剛剛抵達的嘉賓。鏡頭和收音不早不晚,剛剛好將花欲燃這一句錄進去。齊徐知道是直播,連忙解釋:「不是的,剛才……」
「剛才什麼?」花欲燃眯起眸子,笑意頗深。那雙總是笑盈盈的桃花眼,此刻叫人無端想起狐狸。就算隔著鏡片,依舊讓齊徐心都吊了起來。
他茫然低頭看看早已被撫平,什麼都看不出來的衣領。再看看花欲燃已經打開的麥,深知自己吃了啞巴虧。
齊徐只得搖頭認命:「沒什麼。」
那邊陳程下車還沒趕過來,就見齊徐低下腦袋一副認錯的模樣。他咬牙,對著鏡頭勉強擠出個笑:「小齊最近訓練量有些大,還在長身體。」
心底早把花欲燃問候千百遍——淨挑他不在的時候,心真黑。
和他一輛車一直沒說話的溫如玉,下車以後同他客氣打了個招呼,隨後腳步匆匆往花欲燃身邊去。距離太遠,聽不清說什麼,緊接著男人就進屋了。
不過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陳程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來,他可真期待花欲燃一會兒的反應。
那邊溫如玉進門時,巫鍾越和晉葳蕤一塊兒坐在沙發上。見他進門,原本坐著的巫鍾越蹭得站起來,他有些窘迫,僵硬站在原地等溫如玉走近,聲音小得像只蚊子:「你、你回來啦。」
明明是沉默多年的受害者,這會兒卻像犯了大錯一般,看起來手足無措。溫如玉悄悄捏他指尖,安撫他的情緒:「路上有些堵,晚了點。這些裝飾是你們弄的嗎?」
「都是晉老師在出力,我就是幫幫忙,打下手。」巫鍾越跟著他的動作緩緩坐下,肩膀無意識貼著他的肩膀,仿佛希望藉此汲取一些力量和溫度。
另一側的晉葳蕤微笑道:「小巫做了很多,我只是動動嘴。」
「謙虛什麼呢?」一道聲音打過來,來人肆無忌憚坐到晉葳蕤身邊,手展開搭在後者的靠背處。是秦落景。她架起二郎腿,氣場全開,語氣隨意:「我都知道了,小弟弟,你做得很好。」
她的眼神意味深長,顯然是一語雙關。溫如玉的目光和她相迎,男人微眯起眼,須臾莞爾:「秦老師客氣。」
巫鍾越這事兒說秘密也算是,不過他剛剛和齊徐在門口發出那麼大的動靜,想不注意都難。大家只不過是在鏡頭下裝作沒聽到罷了——真正有權插手這事兒的主都在廚房哼著歌切菜,更別提其他人。
一直到花欲燃放下菜刀,拍拍手裡的灰,慢悠悠往門口走,這才叫人敢光明正大看幾眼熱鬧。秦落景也是膽子大的,比花欲燃還先一步探頭出去,隨後眉頭挑得老高進門。
花欲燃出去之後,幾個人眼觀鼻鼻觀心,就等最後結果。沒成想還沒等到瓜,先等來了嘉賓。
花欲燃和齊徐先進門,身後跟著臉色不太好的陳程。三個人進來以後,秦落景對著花欲燃吹了個流里流氣的口哨,被晉葳蕤剜了一眼才笑嘻嘻環抱著靠回沙發上。雲垂野臉色算不上多好,尤其是秦落景那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口哨,刺激得他臉色黑沉。
為了製造玄念,嘉賓還沒有下車。室內的直播已經關閉,除了幾個固定機位以外,只有扛著機器的工作人員在室內調試。齊徐跟著陳程在一邊坐下,目光鎖在巫鍾越身上,咧開嘴露出個帶點陰狠的笑。
他動了動嘴,用口型對巫鍾越無聲說了句話。
巫鍾越神色一凜,目光陡然銳利。
齊徐說的是:「你等著。」
這句話他從前也聽過,聽過無數次。他比誰都熟悉,完整的一句話是:你等著看我怎麼玩兒死你。
巫鍾越深呼吸,也死死盯回去。倏爾他也笑起來,與齊徐不同的是,他的笑更為大膽,幾乎是明目張胆把挑釁寫在臉上。
他也無聲回答:「來啊。」
門外傳來嘈雜聲,大家幾乎是一同站起來,對嘉賓翹以盼。
巫鍾越跟著站起來,忽然說:「我、我去衛生間。」
很突然的行徑,但他的臉上滿是稚嫩,叫人難以責怪。
他行色匆匆往衛生間去,腳步有些慌亂,不等人仔細看,已經猛地關上門。少年雙手撐在輿洗池兩邊,臉色蒼白,呼吸有些發抖。身後的門被人無聲無息打開,又輕輕帶上。
來人動作緩慢,不容拒絕地從後方抱住他。蒼白著臉的少年側頭,對上熟悉的眉眼,突然哽咽:「我、我真的做到了。」他喘了口氣,像是剛從巨大的牢籠里拼力掙脫,滿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溫如玉圈著他的手臂收緊了些,說:「嗯,你做得很好,你在好好長大了。不要害怕。」
巫鍾越在他臂彎里轉過身,緩慢抬手,輕輕捧起他的臉。額頭相抵,他抿了抿唇道:「我沒有怕,一想到大家,還有你,我就不怕了。」
溫如玉聞言彎起眼睛,手掌輕拍他的脊背,帶著安撫的意味:「嗯,我知道,要出去嗎,嘉賓已經在門口和節目組互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