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迟疑地接过,上面的落款并不是给我,而是给谢时郢的,这是他们兄弟两人的信,我将信还给他说道:“这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信,我就不看了。”
他没有伸手接,摸了摸鼻尖,淡淡说道:“里面内容没有什么重要的,你可以看,兄长繁忙,偶尔写信回来也只是寥寥数字,简明扼要说重点。”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他是不是很久没有给你回过信了,你可以先看这封。。。。。”
说完他背过身去给我留一丝空间,我打开信,真的只有简单两句:“义父薨,吾将不日扶灵归,兄安。”
我惊道:“靠山王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谢时郢转过身来:“应该就是最近,兄长与我之间有专门的通信渠道,快马加鞭,比来往京城的信使要快上几日,不出所料的话,过两日,靠山王的死讯就会传回京城了。”
靠山王一死,北面屏障将彻底洞开,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蠢蠢欲动,觊觎靠山王手底下那二十万的兵权。
谢时垣应该是最想得到的,有了兵权,才能立万世不朽的基业。
他绝不会是一个甘于人臣的角色,每每看到他离上一世既定轨迹的路线越进一步,我就越心惊一分。
我将信还给谢时郢,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不留着吗?兄长难得来信,你可以当个念想。”
他在说什么荒谬的话?我为什么要拿一份书信当念想,况且又不是给我的。
我摇摇头拒绝:“不要,没意思。”
我话还没说完,他一把把信拿走,面上突然展露笑颜,扬扬眉,好像有什么开心的事。
三日后,靠山王的死讯传回京城。皇帝悲恸,下旨追封靠山王为慜忠亲王,谥号武,由谢时垣、徐信等人扶棺回京。
皇帝的做法,和谢时垣预想的差不多,只是我不知道的是,皇帝旨意还没有到朔方,谢时垣一行人就已经在回京途中了。
康延元年,正月初四。
前一日,跟随阿观陪嫁去翟府的芷青回了一趟侯府,带来了阿观的口信,她终于愿意出门。
我将见面地点约在了醉仙楼,因为我记得阿观爱吃他家的烤乳鸽,正好对着楼下的玉带河风光,应该能让她舒展心结。
醉仙楼。
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两年前的中秋,那时正值暑热,在这里还碰到了还没当上皇帝之前的曹世子和翟丹琼,不过才两年光景,就已变得有些物是人非了。
我还专门去望霄台看了一圈,因着是冬日,没什么人预定望霄台的位置。
但今日有暖阳,坐在露台处也不算寒凉,我便让店小二特意留了望霄台上最好的位置,可以眺望整个京城的风貌。
店小二认得我是悯北侯府的夫人,言语格外恭敬,我让满月打赏了小二一些碎银子,嘱咐道:“待会儿人来了再上烤乳鸽,表皮要烤酥脆一些,我妹妹喜欢吃。”
小二得了银子,喜笑颜开,忙点头道:“夫人尽管放心,吩咐的事小人定当尽一百份心去办!”
我颔,将帷帽戴上,领着弯月先下了楼。
街对角开了家新的脂粉铺子,弯月惦记着要给满月新月带一些回去,我今日心情也不错,遂跟着弯月一同前去逛一逛。
新开的胭脂铺子顾客盈门,络绎不绝,果然,没有女孩子是不爱美的。
我在一边挑着胭脂颜色,弯月伏在我耳边悄悄说:“大奶奶,你瞧那边居然还有男子逛胭脂铺子!”
我顺着弯月的目光望过去,离我们几个人的距离处,有两个面若冠玉的小郎君,正在仔细挑选胭脂,我细细打量,为的一人身量高挑纤细,虽是一身胡商打扮,可是面白无须,手指纤长,细看下,晶莹剔透的耳垂上还有针孔的痕迹。
我收回目光,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不是男子,是两个妙龄少女乔装打扮的!”
弯月讶异,毫不避讳的盯着人家看,我忙扯她的衣袖:“别直勾勾盯着人家看!”
弯月掩嘴悄悄同我说:“她们好高啊,难怪一开始我没认出来。”
我带着帷帽,小心翼翼的观察,这两个乔装成胡商的女子确实身量高挑,比京中寻常女子高了小半个头,若是把脸上遮一遮,妆画得粗糙些,说不定还真能以假乱真。
那高挑女子很敏锐,似乎现了有人在看她,朝我望过来,我与她四目相对,看清了她的脸,明艳大气,飒爽英姿,毫无一般女子的扭捏之态。
她朝我笑笑,我礼貌性的颔点头示意。
出了胭脂铺子,远远瞧见翟府的马车缓缓驶来,芷青探出车窗朝我们招手,未几,阿观被抱下车,我推着她一起去了醉仙楼。
她今日状态不错,虽然脸上仍是化不开的愁郁,但她愿意出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我问过芷青原因,为何今日阿观会同意出门,芷青回话:“姑爷这几日被陛下派到廊州公干,姑娘这才愿意出门。”
“芷青,你实话告诉我,你家姑爷到底待阿观怎么样?为什么她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芷青咬着下唇,沉思片刻之后,说道:“我知道大奶奶的疑虑,我也有相同的疑虑,可是平日里姑爷对我家姑娘真的很好,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疼爱有加,不仅如此,姑爷这人是奴婢见过的京城贵人里对弱势群体最好的一个人,经常救助一些孤寡可怜。但姑娘的举止又确实非常怪异,她面对姑爷的时候表现出很害怕,可是又不会说半句姑爷的不是,仅从我日常生活中观察来看,姑爷待姑娘极好,至于他们私下相处的怎么样,这个奴婢就不知了。”说到最后,芷青脸颊微红。
我颔,连芷青这种贴身丫鬟都现不了端倪,那应该确实是我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