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在次日早朝的时候居然上交奏折请先帝批准他们回封地建造寺庙为先帝祈福。
那时先帝受伤后头一次上朝,也是头一次把目光落在自己这个皇子身上,随后沉默许久。
南安帝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按理来说自己这个时候回封地总不能被拒绝吧?他也无心那个位置啊!
正是因为他的无心,先帝直接当场把太子之位给了南安帝,一月之后,驾崩。
南安帝就在众臣的簇拥之下成功登基,成为了大南的主人。
南安帝本无心帝位,可在他登基后的一天夜里,已经被他册封为皇后的云华看出了他的心思,只说了一句话:“陛下,先帝信任您,切不可让他失望啊。”
他心头大震,自己似乎只顾及儿女情长,少了似云华那几分国家大义。那个时候,他才真真切切接过了这个担子,开启了自己的统治之路。
而他的那些好兄弟不是没想过要反的,只不过一个二个都被南安帝打怕了,后面也就都老实下来了。
在云华生子那天,南安帝头一回丢下了早朝,二话不说就坐在外面候着,等稳婆和太医同时来报喜说云华生了嫡长子之后,他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他也以为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可谁知道他的长子体弱多病,不多时便夭折了,云华伤心欲绝,那段时日更是瘦成了皮包骨头。
南安帝心碎不已,每日都寻着法子逗她开心,终于在她又有孕诞下唐清璃之后,身体才一日又一日地好了起来。
他们也时常陪着唐清璃一起嬉戏玩耍,像普通平常的一家三口那般踏青赏花。
可谁知道,在一次后宫宴会中,云华感染了风寒,病情来势汹汹,不到一月便夺去了她的生命。
直至那时南安帝才明白,原来云华的身子一直都没有养好,是云华害怕他担心,所以才编造了谎言。
而他竟然沉溺其中,丝毫没有觉。
所爱之人的离世给了南安帝沉重的打击,他不再似从前那般明朗开怀,心思转而阴沉诡谲,若是后宫中有不顺他心意的妃子,直接打入冷宫。
唐清璃像极了云华,可南安帝每次看到她的时候便会想起之前他们在一起日子,更是心如刀割,狠下心便直接不见了。
太后知道那时的他情绪不稳定,也劝不动,便把唐清璃抱回了自己宫中养着。
这么一养,便是十三年。
“朕欠了璃儿,十三年。”
太后养唐清璃到十六岁,南安帝才重新见了她,这三年来对她的关心也不多,其实仔细算下来,应该是十六年才对。
许是喝了酒,又遭到了唐明德处事的打击,南安帝坐在凉亭里喃喃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红灯笼下的云华听。
令妃就安静地在旁边陪着,一言未。
羡慕吗?自然是羡慕的,她羡慕云华能够得到南安帝全部的爱,一个帝王愿意为了她做那么多事,力排众议让一个商贾之女登上了后位,在她离世的十六年里不立继后。
这是南朝前所未有的例子。
奏折铺天盖地的送进养心殿,最多的时候,南安帝批改奏折的桌子都放不下,要放在桌脚旁边堆着。
可他是天子,是云华的夫君,他想给的,从来都没人能够收回去。
所以他一坚持,就坚持了十六年。
哪怕每年都会有让南安帝立继后的奏折送进养心殿里,他还是依旧我行我素。
但羡慕又如何呢?云华早就在十六年前成为了一抷黄土,活着,远比背后被缅怀来得强。
“陛下,不晚的。”
令妃站在他身旁,轻声说:“永乐公主是尊重喜爱您的,我时常去居安殿看她,她经常会和臣妾提起您,对您满是敬重。”
“都说朕什么了?”
南安帝像是被提起了兴趣,抬头看了她一眼。
“前阵还提起了陛下赏赐给她的玉瑰养颜露极好,说擦了之后脸都不干了。”
令妃笑了笑,接着说:“永乐公主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对一些胭脂水粉自然是稀罕的。”
“玉瑰养颜露?”
南安帝听了她的话,思索了一阵,喊了句:“刘福禄。”
“奴才在!”
刘福禄听到了南安帝喊他的名字,扶了扶自己的帽子便着急忙慌跑到他跟前。
“明日你去司珍局,把各种胭脂水粉都挑最好的给璃儿送去。”
南安帝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亲自去,此事务必上心。”
“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