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考证过冉伯牛所得的“疠”,认为当时的“疠”是春秋战国时期对麻风病的称呼。
根据《云梦秦简》记载,秦朝对这类传染病
的管控更为严格,
《云梦秦简》中曾有人上报说某患者眉毛脱落,
鼻梁断绝,手足不能正常行走,声音也十分嘶哑、无法正常呼喊,疑似得了“疠”。
有关部门对此非常重视,马上批复说把患者送到疠迁所隔离。
要是疠病患者原本犯了罪要去服役的,那就不用服役了,直接杀了完事。
这套关于麻风病的完整上报体系以及处置流程很有秦法的风范。
那也是在当时那种医疗水平下不得已的选择,那会儿既没有特效药也没有疫苗,面对这种长期接触可能导致大面积感染的传染病能怎么办?
要知道秦朝每次一搞大工程就是成千上万人一起干活,这种人群扎堆的情况最怕的就是传染病。
直至千余年后的唐朝,孙思邈碰上这类患者依然只能治愈其中一小部分人。
孙思邈曾分析过六百多位患者的发病情况,发现同样是恶疾大风,患者和患者之间的症状也有极大的区别,比如有的人发病初期就已经眉发尽落,有的人病入膏肓依然眉发俨然。
眼前这位卢照邻显然很不幸地把不好的症状全占了,年纪轻轻便已经面临严重的眉发脱落问题,后来更是发生了不可逆的肢体残疾。
霍善如今只是“入梦”,倒是不怕传染,只是系统和孙思邈几人还是给他传授了一些传染病防治事项,免得他以后真接触到这类病人后遭了殃。
要知道小孩子抵抗力可不算太好。
换成健康的成年人只是短暂接触麻风病人倒不至于染病,只要小心别直接接触到对方的飞沫或皮肤损伤部位就好。
霍善认真地把孙思邈他们的话都记了下来。
这时候正对着梨树出神的卢照邻也注意到孙思邈的归来,忙上前向孙思邈问好:“老师。”
孙思邈朝他点点头,邀他入内说话。即使知道卢照邻将会遭遇何等变故,孙思邈还是认真给卢照邻诊了脉,叮嘱他一些养生事项。
卢照邻感激不已,拿着药方买药去了。
李时珍瞧着卢照邻远去的背影,给大伙分享起在后世的文坛地位:他可是传说中的初唐四杰之一!
卢照邻传播最广的一句诗应当是“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了。
霍善听不太懂。
他趁着几个小老头在闲聊,伸手拿起旁边的白纸看来看去。
说是白纸,其实算不得多白,隐隐带着些青色,这是六朝时期盛行的造纸工艺。
唐中后期文化鼎盛,造纸业也经历了一次大爆发,研发出来的新纸高达数百种。只是在初唐时期,大伙用的纸还是前人留下的工艺,与张仲景在长沙用的纸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会儿没有患者来求诊,霍善便忍不住拿起纸张看仔细些。
纸张好像比竹简好写!
李时珍见霍善对纸感兴趣,便给他科普了一下纸张发展史,表示这个纸一点都不好,后来他们用上的纸又便宜又好用,大大地降低了读书成本。要不
然他们明代的印刷业也不可能蓬勃发展!
搁在唐代要是有人拿珍贵的纸张来印刷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还不得被读书人骂死?
他们明代就不一样了,光是《三国演义》就有印了好几个版本,甚至还有不少偷偷盗印的哩!
说起来他编写的那本《本草纲目》也是将近两百万字的鸿篇巨著,老废纸了。
当初他为了刊印《本草纲目》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甚至不远千里前往江苏求当时的文坛大佬王世贞求序,可惜在他生前依然没能成功找到愿意为他印刷这本百万巨著的书商。
唉,没点名气想印书可太难了!
霍善听得津津有味,并问他:“印刷是什么意思?”
李时珍:“………”
闲着也是闲着,李时珍就给霍善讲解了一下宋明时期蓬勃发展的印刷业。
虽然官方经常会搞点出版物管制行动,但是宋明时期的印刷风潮确实带来了许多好的改变,像张仲景的《伤寒论》和孙思邈的《千金方》都曾被宋人从典籍之中悉心整理出来刊印成书。
否则到了明代不一定还能看到全本。
只是印刷业想要发展起来,还得先有便宜好用的纸。
李时珍表示等明晚可以带霍善去感受一下明朝浓郁的文化气息。
明代的造纸业可是极其发达的,纸张不仅用在书写绘画方面,还凭借着价格优势渗透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们窗户用纸来糊,扇子用纸来折,雨伞用纸来做,路边卖饼的用油纸把饼包给你,连上厕所都是用草纸擦屁股。
主打一个吃饼不烫手和擦便便不伤屁股!
哪像一千多年前的汉朝人,擦屁股还要用厕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