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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頁(第1页)

他手握方向盤的手冷的發抖,伸到出風口吹了很久,才將體溫恢復得溫暖,然後他替副駕的趙炎拉高了羊絨蓋毯,那件白色羽絨服被他扔在了醫院,而他不敢承認,覺得晦氣,被白色蓋住毫無生氣的趙炎,會讓他產生強烈的害怕情緒。

林業斐伸出手指想碰趙炎的唇,微弱的氣息纏在他手上,他的心臟顫動的厲害,於是他小心再小心,克制再克制,終於很輕地摸到了趙炎的臉。

眼角變得發燙,眼淚多到誇張,像雪不斷融化出水汽,車裡的閱讀燈照著趙炎蒼白的臉,有一種柔和又虛假的光暈,眼前的人破碎到幾乎快成半透明。

林業斐替他掖好毯子,手臂伸長,虛虛地抱緊他。

他們把頭靠在一起,眼睛閉上,醫生的話類似警鐘一樣,頻繁撞得林業斐頭疼。

「口鼻流血是創傷造成的,不算大問題,嚴重的是他的陳舊內傷,脾臟和肝臟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還一直有營養不良和貧血的症狀,我們能給予的治療是有限的,依靠精心養護也不可能完全恢復,你得有心理準備。」

林業斐握緊拳頭,血管暴起,他把手輕放在趙炎的手臂上,很努力地說「對不起。」

「我不應該相信任何人的。」

電話被調至靜音,每隔幾分鐘屏幕就會亮起,來電的人是趙翊君。

林業斐想了想最終接起。

「你答應我的事沒能做到,趙炎我帶走了。」

趙翊君沒有一句指責,問心有愧地說:「我不知道奶奶會趁我出門的時候帶他去檢查。」

「他只要留在趙家,這種事就不可避免。」

林業斐的冷靜比起他的怒氣更令人膽寒。

趙翊君有些忌憚地說:「林業斐,趙炎你可以帶走,但是你不能把他當成報復趙家的工具。」

「這件事只有趙炎自己能決定,他放過你們,我也不可能一筆勾銷,他要是不肯放過你們,我用盡一切也要讓他得償所願。」

「林業斐!」趙翊君真心奉勸:「你有什麼本事非要和我作對,得罪趙家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有沒有本事,你以後就知道了。」

他難得把話說死,把事做絕,為的是有些底線是絕不能讓人碰的。

第42章

趙炎醒來時窗外仍是黑夜,他做了很多夢,醒來時記得的寥寥無幾,他有種虛度了23年光陰的錯覺,人生會經歷的生離死別,到夢裡不過幾分鐘的聚散,他夢到一個漂亮的房子,他和林業斐有過短暫的幸福,再到林業斐抱著一束鮮花哭泣,他只是靜靜看著,便知已不能再見。

趙炎成長的代價,是失去很多平常心。他恍惚間想起在醫院時,醫生對林業斐說的:「他的肝腎,心臟功能在未來兩年內都有可能出現問題,在不考慮器官移植的情況下,身體的各項機能維持十年……都很困難。」

一種巨大的空洞蔓延在腦海里,他對十年時間沒有概念,卻明白林業斐還剩下很多個十年。

趙炎穿著拖鞋下樓,這間房子有些老舊,木質樓梯踩上去會有咯吱的響聲,一樓客廳的花磚有幾塊已經磨損。

沙發旁一排陳列櫃,裡面最多的是書本,還有少量的照片,趙炎第一次見到林業斐的家人,他們應該有類似游湖的家庭日活動,同一個地點的照片有很多張,人物從老少聚齊到三三兩兩。

「奶奶在我4歲那年去世了。」林業斐從身後抱著他,「爸爸越來越忙,到我1o歲那年,叔叔也出國了。」

趙炎的呼吸變得很悶,他手中的照片已經泛黃,生命的徹底消亡被人察覺時,是不是照片上的人已經少了身影,面容模糊,連記憶都不再清晰。

莫失莫忘似乎是很難的事,趙炎希望有一堂課能教會他和林業斐,更容易接受和說得出道別。

「炎炎,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林業斐嘆氣,「其實很容易的。」

趙炎轉身,抬起手問他:「為什麼?」

「我們不是有很多選擇嗎?還可以每天在一起,吃我們想吃的,做我們想做的,竭盡所能地讓對方開心,等到。。。。。別無選擇的那天,就把困難的事交給我來做,好嗎?」

趙炎撫摸他的眼角,林業斐堅韌,強大,似乎沒有無助的時刻,趙炎卻想到夢裡他孤身一人的場景,便覺得虧欠,想要彌補,比起一座冰冷的墓碑,此刻有溫度的他,會更具誠意。

趙炎閃爍著一雙欲望的眼眸與林業斐對望,心跳得仿佛要離開自己,於是他閉上眼,走過去踮著腳,和林業斐接一些迷亂的,昏天暗地的吻。

只做彼此想做的。

兩人剝離了負累,身上掛著一層薄薄的,熱騰騰的汗,擁在床上虛弱地纏綿。

趙炎放棄了打字,他趴在林業斐肩膀上,拿起一隻馬克筆,托住林業斐掌心緩緩地寫字。

他的尾指細長,勾著林業斐生命線的盡頭,帶戒指的無名指被林業斐用拇指摁著,輕輕摩挲將戒指推向更裡面,仿佛將他徹底困住,他寫字的度便慢了下來。

趙炎寫完了,林業斐把他抱到肚子上坐著,一邊仰望他一邊褻瀆他,直到汗漬模糊了掌心的字跡,他才用沙啞的聲音復讀了詩句:「hatarea11thesekissingsorth,Ifthoukissnotme?」

「是雪萊的《Love&#o39;sphi1osophy》。」

林業斐眼睛成了一片碎鏡子,眼淚裂成水紋一樣,不完整的漣漪,他握緊趙炎的手腕,瞳孔亮得像照到了一束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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