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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頁(第1页)

江謙空甩了兩下鞭子來緩解麻木的手腕,冷笑著問:「怎麼了,這就受不了啦,我看你還是。。。。。」

半蹲的江冰額頭抵著牆壁,他張開嘴卻只能抽氣,喉管里的聲音碎了,咕嘟的冒著血,他啞了半天,最終搖了搖頭,緩過一陣後才把臉轉過來。

他臉色異常蒼白,額前鬢角都被冷汗浸濕,只有一雙烏黑的眼睛閃著曜石的光亮,因為足夠堅韌才能被繼續打磨。

江謙也來了氣,破口大罵:「我從小到大沒有苛待過你,吃的穿的哪一樣不是挑最好的給你,你現在為了個男人鬧到要和我決裂,你!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江冰內心苦笑,江謙直到現在還沒明白自己錯在哪。

他抬頭,鞭子懸在頭頂,棕色的皮料浸了人血,尾巴尖上還掛著一滴鮮紅,像一條狠毒的黑蛇,慢悠悠地吐出的紅信。

江冰嘴角扯了一個小小的弧度,瞳孔因為不能聚焦變得眼神散亂,言語之間斷斷續續,明確表達了他的意願:

「我不是。。。。。為了誰離開這。。。。,只是我自己。。。。。想要自由。。。。。」

江謙微眯起眼,拳越攥越緊,鞭子手執的一端,將他手心箍出一道深紅色的口子。

他像第一次面對父子的僵持,又因為江冰的方式太過激進,觸發了極端父權下的反思便成了罪過,於是江謙一臉輕蔑地說:

「江冰,你還是如此地愚不可及,連林業斐都懂得不能把主動權交給別人拿捏,而你居然天真地相信,圈養的狗背叛了主人,主人還會信守承諾給他想要的自由。」

江冰被居高臨下的人一腳踩翻在地,胸腔撞擊出巨大的疼痛,後背的傷痕火辣辣宛如燒起來一般,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反被江謙用腳施壓,使不出半分力氣。

「還沒打完呢,急什麼?」

然後他猝不及防被抽了一鞭子,空氣中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音,江冰的衣服破了,露出後背血淋淋的幾道鞭痕。

「你。。。。。」江冰終於意識到江謙這個卑鄙小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他,卻為時已晚。

又是使勁全力的一鞭,江冰疼的唇齒生寒,渾身冰冷,他像一隻瀕死的狗,全身的血液快要流干,逐漸抖得像個不停搖晃的篩子。

一鞭又一鞭,江謙開始細數起他對江冰的仁慈。

八歲那年,江冰第一次鋼琴比賽獲獎,江謙送了他一台價值百萬的鋼琴。

十歲那年,江冰賭氣不肯學經濟,卻在晚上偷偷抓著江謙的衣角,在夢裡哭著說:「我願意幫爸爸。」第二天,江謙把公司的股份轉了很多到江冰名下。

十二歲那年,路上積雪很嚴重,江謙晚到家四個多小時,看到江冰在客廳假裝學習實際卻是在等他,從那以後,江冰打給他的每一通電話,無論多忙,他都會接。

十三歲那年,江謙生了場重病,睡著的時候他聽到江冰來過,哭著求他不要死,也是在那一天,江謙請公證處立了遺囑。

。。。。。。

江謙不懂得如何疼愛孩子,卻自認為給了江冰最柔情的一面。

過往的畫面被一鞭鞭抽碎,江冰張著嘴急促地喘息,像一尾癱白肚皮,眼神失焦的死魚。

他眼睛周圍的地面濕潤了一大片,源源不斷有淚珠滾落,江冰絕望地想,他今日可能會命喪於此。

和江謙互相折磨的十多年,一個不懂給,一個不想要,父子之情被這一道道鞭痕悉數毀滅,死亡帶給他們的是解脫,仿佛只有這樣父子倆才能夠放過彼此。

可是江冰又真的很想活,就像林業斐告訴他的,只有活下去,才能創造屬於自己的好命,也只有活下去,才能獲得林業斐許諾他的,世界上最好的幸運。

阿斐。。。。江冰開始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他心中的神袛唯有一人,那是他活下去的信念。

這一天,助理往返了江家四五趟,江謙坐在沙發上,從客廳的玻璃壁櫃裡看清醫生忙碌的白影。

他坐的很端正,又像瞬間蒼老了,平日輝煌的吊燈,無端端落下了很多灰,家裡的事物總在不經意間磨損,就像他面前這把最鍾愛的交椅,也隨著年華生出了裂紋。

助理再一次跑過來確認真的不需要送醫院嗎,江謙一句話把他堵了回來。

「你是生怕青少年保護協會抓不到我家暴的證據是嗎!」

於是助理只能去請私人醫生幫忙,打點封口,折騰到傍晚才把江冰的傷口處理好,等到把人挪回床上,江冰灰敗的臉色說剩下半條命都嫌多了。

第38章

林業斐後背僵直地坐在椅子上,聽江謙波瀾不驚地講述起那些過往,扶手的一側如果夠脆弱,或許早被他捏碎。

悲憤顯得於事無補,他身上仿佛有千百種痛,仍自虐地覺得不夠,林業斐面無表情地站起來,抓起江謙的衣領,狠狠把他拽到了地上。

保安沖了進來,江謙呵斥他們出去,這間氣派的辦公室,儼然變成了一間肅穆的法庭,群眾人聲鼎沸,法官細數罪責,林業斐的通感靜止了,他保持沉默,不需要經過他人審判,便認定了自己的罪無可赦。

江謙整理了衣領,兩手一攤,臉上露出一種冷血又麻木的神情。

「怎麼,這就受不了了,如果我告訴你,當初我和江冰在機場打賭,只要他開口你肯不問理由為他留下來,我就答應。。。。。放你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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