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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太平狼烟(第1页)

至正二十年夏天,吴王正在和刘伯温检阅和演练兵马,忽探子来报:陈友谅挟持徐寿辉,带兵十万,乘船东下来攻太平,请主公兵救太平。元璋闻报准备兵前去救援。

忽然见一个从太平逃回的溃兵跪在地上,流着眼泪说:“主公,大事不好,太平陷落了。”

朱元璋一听此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惊得连马鞭也掉在地上,元璋弯下腰说道:“别急,慢慢说,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你叫什么?”

跪在地上的士兵一边流泪一边说:“我叫花,是花荣将军的亲兵,四天以前,陈友谅带来十万兵马,把太平团团围住,花荣将军与朱文逊将军与陈友谅激战了三天三夜,我们守城的只有三千人,陈友谅并没有破城。到了昨天黄昏,长江突然涨大水,水位升高,加之陈友谅的船本来就高,到了夜里他们就把船靠在城西南的城墙边,然后让士兵在夜里登船尾沿二楼层登上城墙,进入城内。花荣和文逊将军领着三千人与敌人战斗了一夜。五更时分,花夫人郜捷抱着三岁的儿子花炜对我和丫环孙梅说:‘花,你和孙梅俩带着小少爷花炜去逃命吧,出了太平向北走,一天半就可到应天,去向吴国公报告,就说我们花家和公子朱文逊家为主尽忠了,望主公调人马,收复太平,为我们两家报仇。花将军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想一定凶多吉少了。’

“我忙说:‘夫人,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我们一起逃吧,快点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不,我不能走’,花夫人道,‘我要在这里等花将军回来。我们是夫妻嘛,如果他回来,我就给他煮饭吃,如果他不回来,为国尽忠了,我就为他尽节,你们快到应天报信,就是尽义了,你们不要多说,带着孩子快走吧。’

“这时,从屋外跌跌撞撞跑进一个亲兵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夫……夫人,敌人打进来了,花将军和朱将军在和敌人巷战时,朱将军被乱刀砍死,倒在衙门口,花将军和三千人马死战到最后一刻,花将军身上多处受伤,才被敌人抓住,最后花将军使尽全力,挣断绳索,夺了敌兵手中的刀,左右砍杀,又杀死五六个敌人,贼兵一涌而上,砍伤花将军的手臂,才再次把花将军捉住,花将军大骂道:‘你们这些强盗,敢伤害我,我主朱元璋不是好惹的,他马上就会杀回来,把你们碎尸万段!’那些贼兵把花将军绑在一个木杆上,用乱箭射死。还有知府许瑗,院判王鼎统统都尽忠了,三千兄弟全部战死。

“郜夫人晃了一下身子对我们说:‘你们快走,快去应天报信,我也该走了!’

“郜夫人脸向天大声说道:‘花荣,你是好样的,没有叫我失望,我也不会让你失望,你等等我,我来了。’说完就跑到院子里的井边,一头栽进一口水井中去了。”

朱元璋听罢花的哭诉,不禁失声痛哭起来,众将领听了也纷纷掉泪,刘伯温问道:“后来呢?小少爷们呢?”

花流着泪继续说道:“夫人投井以后,我就找来一副长布带,孙梅把小少爷背在背上,用布带拴好,准备离开,小少爷一直哭喊着叫娘,这时大门外又来了五个汉兵,手拿着火把灯笼闯进来,刚才报信那个亲兵手拿大刀对我们说:‘你们俩背着孩子走吧!我来掩护你们,快走!”

“我和孙梅赶紧从后门溜了出来,向北门走去。我们装成逃难的夫妻,混在逃难的老百姓中,好不容易逃出了太平城,在城外的河上有一座石桥,谁知清晨来了一队汉兵,把我们这伙难民堵在桥南边,不让我们过河。说要检查每一个出城的人,一个小头目见我提着包袱,就让三个人把我的包袱抢走,我问他们为什么抢我的东西,他们二话没说就把我打了一顿,我准备去给他们拼命,孙梅忙一把拉住我,我只好忍住。这时,来了个骑马的小头目,两眼直盯着孙梅,说道:‘喂,这个小娘子是谁家的,细皮嫩肉的。’”

“我见他不怀好意,就一把把孙梅拉过来藏在我背后说道:‘长官,她是我的娘子,你行行好,放我们走吧,我们是城里逃难的难民。’

那个禽兽不如的小头目竟然说:“放你们走?可以。得让你娘子陪我玩一会,就放你们走。”

我把孙梅和孩子抱得更紧了,孙梅浑身在抖,我哀求道:“军爷,我们的包袱、银子都被你们的弟兄抢去了,我们就忍了,你们就不要伤害我娘子,城里的黄花闺女有的是,你看我娘子孩子都生过了,已人老珠黄,半老徐娘,有什么好玩的?”

“那个小头目跳下马来说:‘你小子艳福不浅,你长得像个丑八怪,接个老婆这么年轻漂亮,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我这个人就喜欢玩半老徐娘,那些黄花闺女不解风情,没有意思。”

“说完,那个坏蛋就上前来拉孙梅的胳膊,我忙把孙梅藏在身后说道:‘军爷,大家都是有妻室儿女的人,不要把事情作绝了,你们光天之下强抢民女,我要找你们当官的评理,难道你们就没有军纪了吗?’

“‘军纪?有,不就是军民一家吗?既然是一家,你的娘子就是我的娘子,等我完了事,我玩够了,毫不损还给你就是。’

“说完,他一把抓住孙梅就往外拖,我也抓住孙梅往我这边拖,那个小头目马上招呼一个匪兵:‘七麻子,用你的宝剑把他的双手给砍断!’

“那个七麻子真的挥剑向我手砍来,我一松手孙梅就被他拉过了。只见孙梅抓住那个小头目的手狠狠咬了一口,小头目“哎哟”一声,双手一推,把孙梅和小少爷推在桥栏杆上一撞,因为孙梅背着孩子,上重下轻,这一撞,两个人就翻出栏杆,‘扑通’一声掉进小河里。

“我忙跑到河边大叫:‘孙梅!’想伸手去抓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和小少爷转眼间被河水吞没了,我愤怒已极,那个小头目两手撑在拦杆上这望着河里挣扎的孙梅,七麻子把剑插入他腰间的剑鞘里也在望河里,我上前去拿起七麻子的剑鞘,一下抽出宝剑顺手一剑把七麻子刺倒,那个小头目正伸长脖子,还在朝河里望,我就把剑朝他脖子挥去,一剑把颈子砍断,那个头“咚”的一声掉进河里去,我忙飞身跳上小头目的马背上,再望了一下孙梅,她已被冲入了长江,她身旁好像有一段木头,我来不及细看就抓起缰绳,纵马向应天飞奔而去,我跑了好远,那一队汉兵清醒过来,在我后面在大声叫喊:‘抓住他,抓住他!’幸运的是那队汉兵只有小头目才有马,其他全是步兵,我才侥幸能跳脱。路上我多次回头再望长江,再也没有看见孙梅和小少爷的影子。但愿老天爷保佑,保佑他们平安无事。我一路马不停蹄,赶到应天来报信,请主公早作准备,为我们太平三千死难将士报仇,另外请主公给我十个人,我要沿长江左边向上搜索,去营救孙梅他们,我总觉得她们没有死。”

花说完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周围的人都陪着一起掉泪。刘伯温说道:“主公节哀,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紧召集群臣商议对策,为死难者报仇。”

朱元璋一面布置人沿江而上,寻找孙梅下落,一面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对策。

花带着十七八个人,分水6两路寻找,逢人便把听,一直在第三天上,离太平约有十里的地方,隐约听人说有个姓雷的渔翁,三天前在长江中救起母子二人,花听了这个消息,十分高兴,终于在村子最东头的小山坡上的小房子里,找到了孙梅和花炜,他们两个都躺在床上,姓雷的老渔民正在为他们熬药,花一见孙梅,也顾不上礼数,上前一下抱住孙梅,嘴上叫了一声:“孙梅,你们叫我好找!”

孙梅好半天才哭出声来:“花大哥,你来了!……”

原来那天早晨,孙梅背着少爷,二人在水里挣扎,忽见身边有一根木头,真是命不该绝,她忙抓住木头在水里漂浮着向下游漂去,忽然见江面上来了一支小木船,她忙喊:“救命!”船上只有一个老渔翁,忙把他们二人救到船上,孙梅忙解开小主人,见他已昏迷过去。忙哭着说道:“老爷爷,快,快救一下我的兄弟。刚才还在哭,现在怎么没动静了?”

老渔民过来摸了一下鼻息和脉搏,说道:“没关系,还有救,只是水喝多了,惊吓过度,昏迷过去了,我来救他。”老渔民把花炜倒提起来,从肚里倒出一些水,把湿衣换干衣,果然一会就苏醒过来,孙梅忙跪在船板上给老渔民磕头。

老人也不打鱼了,把船往回推,老人把孙梅二人带到家里,换了干衣服,由于惊吓和在水里浸泡时间过长,两人双双都起烧来,多亏雷老精心照看,及时请医生治疗,到今天已好了许多。

花把那天孙梅落水后的事情讲了一遍,并说:“当我跳上马背,回头看见你俩在水中挣扎的样子,我心都快碎了。我一边跑,一边求老天爷保佑你们俩平安无事。今天真的老天显灵,你们都平安,我简直太高兴了。”

不一会又来了几个人,他们雇来一辆马车,把孙梅和花炜请上马车,并邀请雷老和家人一同前往应天,雷老这时才知道,他们是花将军的遗孤,表示愿意护送二位回应天。

到了应天,孙梅、花抱着花炜去见朱元璋,朱元璋把花炜抱着放在自己的膝上,用手摸着花炜的头说道:“花家一门忠烈,只留下这点骨肉,这孩子燕颔虎头,不愧将门之后,花将军总算后继有人了。”

孙梅跪在地上说道:“我主人一家都是忠烈之臣,望主公能悯花家后裔,妾万死一生,将此儿保存,请主公能收养遗孤,不负主人一番忠诚。”

元璋亦流泪道:“主忠、妇节、仆义,万古流芳,我不但要抚养此儿,还要嘉奖,矜恤于你和花。”

元璋遂令在金陵修建‘花氏府第’,令花炜、花、孙梅住在府中,所需生活用品银俸,一律由应天府提供,花、孙梅皆有年俸。后元璋登基,花云封侯,子袭父职,累官指挥佥事,孙梅后与花结为夫妇,孙氏亦受旌封。渔民雷老汉也酬千金,并留在花府为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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