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了,林欢转眼都十七了。
这段时间以来,林树只是从另外三人的只言片语中,拼拼凑凑地了解到这个世界,但这次,她总算可以亲自去看一看了。
摔下山崖之后,如今也算重获新生,林树在那边世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人和事,她一直都只是为了自己而活,在哪过都是过,因此对未来很是充满期待。
想到就要出谷,林树激动得很,肩上挂着一个小包袱,恨不能立刻飞上去,就是要等林欢给他奶奶磕头。
“奶奶,我一定完成你的心愿。”
李青摆摆手:“走吧,只要大仇得报,老身就算死了也瞑目,你不用惦记回来看我,只管过好你自己的。”她又看看林树,林树撇过头去,不与她对视。
林树很感恩李青救了她,但她却很反感这个老太太的强势,总是逼她和林欢做些不喜欢的事。只要林树与她有不同的意见,李青就要说她忘恩负义,一点也不讲道理。在林树看来,这根本就是道德绑架,挟恩图报。
而且这个老太太对林欢更是过分,明明是自己亲孙子,明明心里也疼爱这个孩子,却张口闭口嫌他不是女儿,不管任何事情,做得好就说可惜你是个儿子,做的不好就说你们男的就是这样,还是得靠女人——分明就是pua。
林树答应帮他们李家报仇,大部分是看在林欢的面子上,也算顺带还了他们婆孙对自己的救命之恩罢了。只是想到如果李家真的是被冤枉的,上上下下枉死那么多人,那么林树此去一行,为他们翻案求个清白,便当是为自己积福吧!
李青不管林树心里的小九九,她也习惯了这个年轻女人对自己的“不知礼数”,只要能帮李家报仇,再过分的要求她都可以忍。
她把孙子扶起来,揽过他的同时,又在他腰间拍了拍。只有林欢才能明白她的意思——
腰间挂着他和林树成婚时用来下定的玉坠,奶奶私下悄悄告诉过他,这块玉坠的来头非同小可,须得贴身藏好,轻易不能外露。
“去吧!”做完最后的告别,李青让李平平带着两人上去了。
李平平对林树道别时不肯跟李老太磕头道别这件事颇有微词,虽然李青不计较,可从谷底上来后,李平平就没给林树什么好脸色。
“再走十里路就是李家村,我住那里,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我才收留你几天,你可不能白吃白喝。”
林树已经好久没有这般神清气爽,高兴地怼回去:“老太太的喊得倒是恭敬,我也没见老太太在你那里占过什么便宜,米面粮油哪样不是欢儿从山里采回草药换的。”
李平平梗起脖子据理力争:“那是老太太不让我占她便宜。”
“啊?”
“啊呸!是老太太不让占我便宜!”
对于李平平着急的口误,林树和林欢都笑得直不起腰,他们俩都是久违地觉得十分畅快。
李家村,是林树来到这个世界去的第二个地方,第一个地方是月牙谷,那里她再也不想待了。
小村庄看起来还行,一群稀稀拉拉错落在山坡上的房屋,组成了这个村子,只要站在山头上就能数清楚这里总共住了几户人家。
李平平家里一位正夫一个侍,三个儿子,虽然没有女儿,但她也不想再生了,她说生孩子太遭罪了,生老三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死掉。
她又说和妹妹李安安感情很好,将来她侄女会给她养老送终的。林树见了她侄女,一个才五岁的小娃娃,初见面时还在玩泥巴,手上捏着两个泥丸不舍得放下。
……想到这孩子未来要肩负起抚养两家老人的重任,林树捏捏她的小脸:“你将来身上的担子也不轻呢!”
林树得了李老太不小的一笔财产,但她还没规划好未来的路途,于是决定先在李平平家暂住,一边和平安两姐妹商量,一边进一步去熟悉这个世界。
按这边的礼节,年轻夫妻在客居在别人家里,是不好住一间屋子的,因此林欢同李平平的大儿子挤一间,林树则住在隔壁李安安家里。
两家第一次见面招呼的时候,林树差点没笑场,实在是李平平给自己儿子起名太过简单粗暴,直接按排序称了“大娃、二娃、三娃”,连带李安安的小女儿也跟着排,喊“四娃”。
林树对李安安说:“二婶,你可得加把劲,再生三个,凑齐七个娃。”
李安安一听便乐,对林树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读书人,懂得真多,算命的也是这么说,‘七’是个吉利数。”
林树亦对她竖起大拇指:“那我得买七个葫芦送你。”
李安安很高兴,对她姐姐说:“大姐,听到没,林小姐要送我福禄呢!”李平平听后撇了撇嘴,但脸色缓和了些。
李安安还年轻,家里人口不多,只一家三口,便给林树安排了一间空房。林树拨弄好火盆,躺到大床上,惬意至极,要知道这一年里,她都是在林欢的房里打地铺睡的,好久没睡过这种铺着软和褥子的床了。
白天李平平就带上两位夫郎出去收货卖货,她以卖猪肉为主,但如果收不来好猪,她也收别的货卖。她家三个娃都大了,其中大娃只比林欢小一岁,便留在家中操持家务事和农田。现在林欢来了,林欢也帮着一起做。
李安安平日里是在县府的衙门里做干事的,但她现在有了身孕,头三个月被强制在家休养安胎。林树心道,这么好的福利,还怕生育率上不去?
不过这三个月的休假只能拿到半份薪水,因此为了维持生计,她家夫郎便得多打点零工。树正躲在阴凉的树荫下,研究李安安带回来的地图。
李安安如今是家里唯一无事可做的人,她闲得无聊,在林树跟前徘徊个不停,看林树研究得差不多了,便道:“我们家有驴车,我带你们到处逛逛,今日有个镇上正是圩日,可热闹了。”
林树的眼睛都亮了,屋里的林欢也探出头来,但李安安的夫郎却立刻丢下手里的活计跑出来:“不许去!你如今养胎正是紧要的时候,哪也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