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琰浑身脏兮兮,冲完澡盘腿坐在床头,青蔓正在灯下写家书。
“你们今天房子看得怎么样”
“没有找到合适的,不过顺便去了趟火车站,”青蔓说着回过头,胳膊搭着椅背“原来火车出前两个小时才开始售票,不能预订。九号我先去南京报名,十五号参加中央大学考试,二十号考金陵女大,二十四号回上海考圣约翰。”
“这么赶”
“是啊。”青蔓语气含着笑意。
温琰也笑“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浪费钱,火车票最便宜的三等座都要两块五,我自己可以。”
青蔓继续写信,温琰沉默半晌,忽然开口,淡淡地说“我今天去找陈秋意了。”
听到这话青蔓愣住,屏住呼吸扭过身,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见到他了吗”
“嗯。”
“那他”
“他跟一位漂亮姑娘在一起,我就没有打招呼。”
青蔓拧眉,咬牙嘀咕“混账狗东西,亏我还给他找理由,当他在杭州考试琰琰我们不理他,不管他哈。”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朗华端宵夜进来,大约在楼下等时不耐烦,嘴里叼起了烟。
“明天继续找房子,”他坐到窗前的小沙里“琰琰还要不要考高中如果你住学校的话,就只租这两个月。”
青蔓立刻回答“当然要啊,小小年纪不读书干啥子嘛。”
朗华耸耸肩“等找到房子我要开始赚钱了,上海遍地黄金在向我招手呢。这两天打听了一下,四五十块买一辆黄包车,租出去,跑公共租界的话,每月收租金三十块,除去牌照支出,能赚二十块左右,买五辆车就是一百块,十辆赚两百块”
温琰抬头,问“牌照这么贵”
“是啊,限额嘛,市价已经炒到七百多块了,买不起只能租。”朗华道“我现在手头没多少钱,最多凑个一辆,你要不要入伙”
温琰咬着筷子思忖半晌,点点头“我也凑一辆。”
朗华扯了扯嘴角“小气得很,二十块钱有啥赚头,房租都去一半了。”
温琰道“要考虑风险。”
朗华目光转向青蔓。
“不用看她。”温琰提醒“青蔓的钱都是有计划的,不能乱花。”
朗华觉得匪夷所思“诶,你们到底懂不懂啥叫钱生钱钞票不拿去投资,守着坐吃山空吗”
青蔓问“重庆也有人力车,你咋没承包下来”
“重庆的滑竿和黄包车都被袍哥垄断了,哪个敢动。”朗华叹道“你们两个铁公鸡是指望不上了,我看我还是去找秋意吧。”
青蔓愣住“都说让你别提这个人”
“啊”
温琰垂下眼帘,片刻后抬起,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挣钱要紧,陈秋意肯借的话,当然最好啦。”
青蔓不喜欢她佯装无所谓的样子,看得心里难受。
“琰琰。”
晚上睡觉,房间关了灯,漆黑,青蔓喊她“不开心就说出来,我和你一起骂他。”
温琰“嗯”了声。
青蔓听那声音不对,自己也跟着难过起来,咬牙道“要不我帮你把他绑了,以前你说过,强扭的瓜也甜,不听话就打断他的腿、生米煮成熟饭、喜欢的人就要把他弄到手,总之用尽一切办法让他屈服”
“噗嗤”一声,温琰忽然失笑。
以前怎么会这么狂妄啊
事实上今天看见陈秋意,她甚至没敢上前打一声招呼。
“我现在可能长大了。”
温琰鼻子酸,抬手抹了抹眼睛,手背湿了一片。她想,以后绝不会再那么自以为是了。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他们三人起床,抓紧时间,准备继续出门找房。
更衣洗漱,一前一后下楼。
茶房迎面走来,笑说“温小姐,有人找你们。”
“找我们谁”
“一位先生,他已经在外面等很久了。”
三人面面相觑,往旅馆外去,走出大门,旁边停着一辆黄包车,车夫蹲在不远处抽烟,车上歪着一个单薄的人,看见他们,憔悴的面容浮现笑意,撑起手杖下地。
“你们再不出来,我就要上楼敲门了。”他这样笑说。
温琰定在原地,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呼吸停滞,心脏停跳,四肢麻,大概快死了,谁能送她去医院抢救一下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