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空的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甲申国变。
大明北都陷落于大顺之手,随即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大顺军从山海关败退,清兵尽占江淮以北之地。
当年福王朱由菘立朝南都,以次年为弘光元年。
再次年清兵南下,南都陷落,弘光皇帝被俘,唐王朱聿键于福州即皇帝位,是为隆武皇帝,改当年(公元1645年)为隆武元年。
因李自成亡于湖北,大顺军群龙无首,在有识之士的撮合下,得以“忠贞营”的名号受抚于南明,成为湖广战线抗清力量的中坚。
曾经辉煌荣耀近三百年的大明,已经如同一间暴风骤雨中飘摇的破茅屋,被入关的清兵、入川的西营,还有各路蜂起的流寇,左一脚右一脚,你一脚我一脚,踹得摇摇欲垮。
若不是有一批忠贞义烈还在苦苦支撑,只怕连一个“明”字都已无人能顶在头上。
亏得有心救天下的义士们竭蹶蹭蹬之下,才挨过了这一年,来到了隆武二年(公元1646年)的隆冬十月。
在这生灵涂炭的乱世之际,已被摇黄贼寇祸乱数年,又被张献忠挥兵入川,连与明休戚三百年的近藩蜀王府都被灭门的南明西川,境况更形惨烈。
自古以来号称天府之国的福地正遭际了千年未有过的、走马灯般不休的兵燹、匪乱、灾荒。
战乱频仍,田土抛荒。
不论贫富贵贱,亡者塞道路,存者但悲号,匪类争食人,兽类……亦食人。
人祸天灾、率兽食人之下,惟望有不世出的英雄登高一呼,举义旗唤百姓,才能救民水火。
可这个时代,原生的前辈英豪就在史书上。
且因历史的局限性,一番番慷慨悲歌的铁血作为,早已被书写于正史中,只成为后世史家的一声苍凉喟叹。
除非……真的有穿越者来改变这段悲怆的历史。
();() 感天应人,一道白光闪过,一声霹雳炸响在川北的山野间。
赵南离穿过若干位面,从时空隧道的分岔落到了这个时代。
如果没有川北山区的一次抢险救援,如果那个地方上来的挖掘机操作手再熟练一点,如果自己搭档的那位连长不是那么虎……
某分区政治处宣传科干事兼预备役保障旅机械工程连指导员赵南离,会按部就班地在三个月后离开省军区机关,前往政治工作学院报到进修。
年仅二十三岁的他从此将走上稳健的专职政工干部成长之路,正是前程远大之时。
穿越前,从入军校读书到下部队、进机关都循规蹈矩的赵南离,曾经也知道自己那个时代有那么一群人,叫做穿越众,能够穿梭时空、拯救世界。
可他没想到,自己堂堂军旅好男儿今日竟也会堕落到这般地步。
据说人家穿越了有白胡子老爷爷、大长腿小姐姐在身,还会带有随身法宝,各种指点迷津、系统引路。
或者一时信布之勇、霸王之力集于一身,至不济也有个时空门,随时能掏出来马克沁、加特林。
自己有啥?
那身磨破的作训服连同腰带都在时空乱流中飞散了,大概与终结者大叔一样的,能够穿过时空隧道的只有有机体,于是他就这么只来了单绷一具肉躯,还光着屁股,连块遮身的布都没。
这时他才有些后悔在那片白光里的时节,那份模糊感觉中的倔强。
寒风过身,令得他激灵一下清醒——这是寒冬积雪的山中!
身在莽莽苍凉的群山中,远处望去只有一座破旧得几近倾颓的小庙,座落在一处顶着山峰雪的半山腰。
总得有块布遮身啊!
这山野中不见人烟,不怕羞就罢了,天寒地冻的,难道还不怕冷?
“布?那不就是一块。”
从白光消失的眩晕中被寒风激得甫一清醒,他的目光就被扔在树下一团黄褐色破布吸引过去了。
受过野外生存训练的他深知保持体温的重要,眼见这一团黄褐色的破布幅面不小,不管那是什么先光着脚板奔过去,抓起来胡乱裹在身上。
裹好了才觉既对又不对——是件衣服,更胜在是棉的。
只是……似乎是件和尚穿的僧袍之类,且破破烂烂,
好在草窠子里还扔着两只破烂的鞋子……
虽然赤条条而来,但赵南离是幸运的——
穿越后的第一套“装备”,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