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是活體檢測失敗的原因。
我提出我的質疑,他當著我的面換了貓眼,打消了我的懷疑,我感到愧疚,轉而懷疑自己有病。
第二天,我聽了明儀的話想起了國外旅行時明承帶回來的黑金人偶,聽從神侍的建議將它請出了家門安置在了地下室,當天晚上明承回家很晚,回來時身上粘了灰塵,看起來有些狼狽,並在門口詢問了我兩次可不可以讓他進門……
我讓他吃飯,但是他拿起了最喜歡的橙汁,卻沒有喝,而是餵給了我,他的言論他的性格和以前有些不同,這些我不是沒有注意到,但我儘量去忽視。
第三天,小皮給我帶來了一個可怕的故事,並且發現我家貓眼是反著安裝的……
這些我一直以來努力不去想的事情,再也沒有辦法無視了。
我的眼皮開始不受控制地亂跳,一種不祥的預感生出了爪牙,一點點爬上我的心臟,啃噬我的血肉。
如果……我是說如果,只是猜測。
如果第一天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有看錯,而指紋鎖也沒有出錯,那個貓眼是明承故意安裝的,他甚至大膽地讓我檢查了一遍,因為他知道我有病但我實在愛明承,只要他解釋我就會懷疑自己不會懷疑明承。
如果我發現他性情上的種種異樣都是真的。
如果他真的和那種東西有什麼關係,那我那天讓他進了家門……
仿佛閃電在眼前炸開,我的腦海中瞬間出現一個極為可怕的猜想。
「老師!你怎麼了……你看看我老師!老師——」學生在我耳邊焦急地呼喊我,我感覺到自己身體下墜。
我的學生嚇壞了,半抱半托著我,焦急而驚恐地喊我:「老師——」
這一聲呼喊將我驟然叫醒,我忽然想起我好像之前聽到過這樣的呼喊聲,其中包含的情緒也是極為相似的。
「阿臻——」
這聲半夢半醒時聽到的呼喊再次鑽進我的腦子,我猛地睜開眼睛,撐著牆壁大口喘息,冷汗從頭皮流到耳前,按著胸膛的手在發抖。
皮高不知所措地拿出手機,我看到他似乎打算打急救電話,他可能以為我有什麼急病。
我咽了口唾沫,努力平復心情,強撐著牆直起身來,奪過他的手機塞進他的上衣口袋裡,嚴肅而歉意地對他說:「小皮,你現在立刻回家,沒有我通知千萬不要過來,老師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如果……我很長時間沒有通知你,你就去學校申請更換導師,我會提前告訴學校,你的老師只會比我更有建樹……」
我的表情大概非常不好看,男孩子似乎嚇到了,眼睛有些濕漉漉地發紅:「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了,但我會等你的老師,如果你有什麼困擾,要不……我們報警吧,警察會保護我們的。」
我笑了笑,我懷疑的事情過於玄幻又沒有證據,也沒有實質性損害,還有精神疾病,只怕報警警方也沒有辦法。
但是這也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我向他表示感謝。
送他到院門時,我看著他愧疚而迷茫的臉,心中說不出的酸澀難受,於是在他踏出院子的時候我忍不住叫住他:「小皮。」
「老師?」他回頭看過來。
我猶豫再三還是說:「你……回去以後去廟裡拜拜吧。」
「啊?」他呆了呆。
「……就當是求學業。」
「好的老師!」
*
把學生送走之後,我看了眼時間,現在是下午十六點,距離明承下班還有一小時二十五分。
我不能不斷在懷疑中度過了,我必須做點什麼去驗證我的猜想,或者打消我的顧慮。
先是我的猜想:明承不對勁,雖然冒然猜測自己愛人很不好,但是我和他一起長大,對他的外貌性情一舉一動都最為熟悉,可是現在我覺得他好像換了個人一樣。
這個人和他很像,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但是他的身上卻有說不出的違和感。
溫家家境優渥,明承作為家中長子,一直接受繼承人教育,從小飽讀詩書擅長各種樂器,喜歡中國戲曲、西方油畫、各種鮮花和一切美好的事物,成年後將家裡的產業打理的井井有條,他看人的眼神是溫柔堅定的。
而現在的明承仍然是溫柔的,但是他偶爾出現的目光詭麗森寒,眼睛深不見底,仿佛看不到盡頭的黑夜,又像讓人不敢直視的深淵。
曾經的明承和我相處時喜歡淺嘗輒止的親密,他喜歡淡淡地親吻嘴唇和臉頰,喜歡含情脈脈地和我對視,對於身體的親密很克制。
而現在的他喜歡和我的一切親密接觸,他喜歡接吻喜歡擁抱喜歡和我肌膚相貼……過去的三天裡我們只要相處就有一半的時間消磨在床上。
他果然不對勁。
但是我該從哪裡開始驗證?
玄而又玄的東西讓我畏懼的同時想要逃避,眼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忽然想到一個人。
「明儀……」
電話那頭的女人不知在做什麼,大概不是在體育館,因為我聽到了類似紙張翻閱的聲音,她接過我的電話聽到我叫她,似乎沉默了一瞬,問我:「怎麼了?」
我想了又想不知道該怎麼說。
告訴她我懷疑你哥哥被人替換了,雖然這個人和你哥哥長得完全一樣,甚至指紋都是一樣的,哦,對了,他有可能還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