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语芙提着的心,忽的像是有温热的泉水流淌而过。
戚薇琳又抬手拿了几上名册过来,“哝,你阿娘我也不是吃素的,这是与我交好的世家夫人,有利益纠葛的,有单纯交好的,我倒还能说上一些话,响应你问题不大。”
这这这,是在出乎意料,钟语芙感动的想哭
眼里涌上一层薄透的水雾,“阿娘,你不觉得我给你惹麻烦吗”
“你把阿娘看成什么人了,”戚薇琳揉了揉她脑袋,“见利便举,见麻烦就躲的,那是外人。”
“家人的意义就是,光耀门楣也好,跌落尘埃也罢,家人永远和你站在一线,一致对外。”
“阿娘,你真好。”
钟语芙拱进戚薇琳怀里,眷恋的赖着她。
戚薇琳抚抚她脑袋,“嗨,你现在都是朝廷命官了哈,可别哭鼻子。”
“再说,我真心觉得,兴办女学这事不错。”
她目光越过摘窗,落在外头挂在夜空的圆月上,眼里有了笑意。
天知道,她还未出阁的时候有多讨厌这些规矩,到成了婚,她成她母亲的样子,再用这些规矩来束缚她的女儿,那是怎样的一种心痛。
钟语芙原本估摸着朝臣也会反对改制女学,毕竟古往今来,但凡是改了祖宗规矩的,保守党必然要闹上一闹,没成想,翌日,朝臣上竟无一人上折子反对,似是没有这件事。
她精心准备的辩词竟是一句也没用上,她咂摸了一下这件事,回过味,能叫那些子个人闭嘴的,定然是长宁侯韩景誉。
她喟叹权势当真好用
事情远比自己所预想的顺利,于是她甩开袖子,轰轰烈烈进入筹办女学的事。
摆在当前的先就是选址,和天子讨价还价之后,钟语芙选了紧挨着国子监的一处好院子。
又拜到工部,请了最好的封人重新设计改造,好方便女郎们上学用,又点了最好的匠人施工。
细细安排好了这些事,她又拜访了国子监的山长,当世大儒李思淼,悉心听取了不少的意见,并定下了女学的课程。
涉猎音律,夫乐礼仪,经史子集,心学,朱理学,骑射。
钟语芙原本想请李思淼出山,亲自授课,却被他一口拒绝,倒是推荐了她的妻子徐瑾,又亲自修书,推荐了钟语芙的女子学院。
钟语芙见了徐瑾方知李思淼的用心,徐瑾才学高深,思想前卫,但为人又很风趣,真正是被埋没在后院的。
忙着这些事的同时,她又叫方凝如编了一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叫茶楼,戏楼,天桥的伶人传唱。
毕竟大楚的女子受了上百年礼仪教化的影响,女子无才便是得,丈夫便是自己的靠山,她们做男子的附属品太久,许多观念已经根深蒂固。
她怕女子们畏惧世俗的眼光,众人的口水,没人敢来学院报道。
那她的一腔心血便要付诸东流。
方凝如是个有才的,编纂的话本子里,不仅有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塑造的女主人更是公博学多才,心思灵巧,这才惹的男主人公对她深情不移。
如此,在多方面的努力之下,女学之事即便是在民间,也成了一种潮流。
在这种声音之下,鸿文馆的擢考的日子也来了。
令钟语芙没想到的是,状元郎萧亦晗会来,赵启绪会来倒是不出乎她的意料。
他一直有一颗怜惜女子的柔软心肠,这点钟语芙是知道的,否则上辈子,怕是早就在别院的时候就该和苏婉退婚了。
可惜苏婉眼瞎的厉害,费尽心机,一心扑在韩以骁那种人身上。
虽然她上辈子挂的早,但是估计苏婉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韩以骁心里不可能没有芥蒂,更何况还有方凝如和她阿娘,估计都不会给苏婉好日子过。
只是赵启绪如今还未下过考场,没有功名在身,并未参加擢考,似乎是来凑热闹的,钟语芙便也只好装作不认识。
擢考的课题主要是由徐瑾定下的,品评的都是国子监的夫子。
这华丽的阵容引的如多秀才儒生报名,差点没挤破头,最特别的是居然还有一位盘了的妇人报名,钟语芙一问才知,原来她曾经是宫中的教养姑姑,后来到了出宫年龄才被放出宫嫁人,也曾在世家大院教过姑娘。
钟语芙喜出望外。
擢考第一局是出一个固定题目,俩人以此作诗相较,胜者留,败者去的方式,趣味性十足,很能挑起选手的胜负欲和观众的情绪。
好巧不巧,这位妇人抽签对上的就是蒋寒,蒋寒惨败,第一局就被踢出了局。
这轮擢考,一共留下了四位夫子,萧亦晗这个状元郎赫然在列,那位曾经的教养嬷嬷也实至名归的拿下第四名,顺利的成为一名夫子。
方凝如羞涩的低下头。
到了七月里,历经两个月的时间,书院改造好了,在茶楼日日上演的故事里,女子入学也成了一件不是那么奇怪的事,学院的招生也正式开始了。
虽然早就做了完全的准备,但是钟语芙还是紧张的一夜未睡,天还未亮便点着灯火起床梳妆,用了早膳匆匆乘了马车到书院,刚下马车就看见方凝如的马车,在刚刚露出尖的晨光中而来。
俩人眼睛恨不得长在门口,巴巴望着路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