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一些的军医姓楚,叫楚民安,看了就直摇头,问迟源:“你们来之前打了疫苗吗?”
“打了,都打了,”面对前辈迟源还是很客气的,“我们队员暂时还没有被传染的情况。”
“一定要小心,出现聚集性感染非常麻烦,”楚军医神情严肃,额间显出一点竖痕,“不要以为你们都是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就不上心,提醒你们的队员,出入消毒一定要做到位。”
“是,我再去提醒一句。”
多了两个正经军医镇着,大家心里都踏实了几分,结果到了下午,第三辆货车来了。
年轻一点的军医姓余,叫余乐天,四川人,性子要活泼一些,早就把情况打听清楚了。这时候一听,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跟迟源吐槽:“这是晓得我们存货不足,来补货了哦。”
旁边傅东君瞪他一眼。
这些大夫是不刻薄两句不会说话吗?
然而等打开车厢,余乐天都有点手足无措了。
一车婴儿,也没有摇篮,裹在脏兮兮的襁褓里。精神好的此起彼伏地在哭叫,精神差的烧红了一张小脸,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楚民安见状大骂了好几声,还没等到陈承平的消息就跳进车厢,把状态最差的几个先抱出来,塞给接手的,让赶紧给透透气。余乐天连忙要跟上去,迟源拉了他一把:“你们有奶粉?”
“怎么可能,”余乐天费解地看他,“驻外福利再好也不至于给官兵配备奶粉吧。”
迟源压低声音,示意了一下楚民安:“我靠,没有奶粉你还救,等着看一个个饿死是吧?”
余乐天脸色一僵。
楚民安看着他们俩,眉头一蹙:“赶紧过来帮忙!”
“来了师父!”余乐天按捺下忐忑,给迟源做了个手势,“先帮忙吧,总不能看着化苗。” 迟源看了一眼手里沉寂许久的对讲机,骂了一声,不管了,跳上车厢。
会议室这边气氛凝滞,雷众和吴璘对视一眼,陈承平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上一批都是看着活不了多久的,能救就是挂几瓶水的事儿,不能救也没啥心理负担。一批婴儿送过来,这可就是完全没法儿救,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一个死在手上了。
婴儿……
陈承平是真的烦了,拿过卫星电话准备跟武柯说一声,拦不住车好歹也让他弄点奶粉过来。结果刚按下一个键,外面突然炮声大作,吴璘脸色一变:“又开火了?”
这几天还以为消停了,怎么在这时候——
陈承平低骂一声给雷众做手势,雷众会意,起身出门准备去找人看情况,却正在门口遇见宁昭同。宁昭同也没顾着打招呼,对着雷众颔了一下便推门进来:“方便帮忙接一下武参赞吗?我有急事。”
陈承平直接把卫星电话塞了过来:“拨出就行。”
“你好武参赞,我是宁昭同。”
“宁顾问你好,我们刚收到消息,政府军和反对派又开火了,您没事吧?”
“我很安全,雷队长去一线指挥了,矿上还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宁昭同顿了顿,转了话题,“刚才矿上又来了一辆车,具体情况一会儿陈队长跟您说。我找您是想让您帮我接一下德里亚,现在这个情况拖一天都不知道有什么变数。”
陈承平看她一眼。
武柯答应得很顺畅,宁昭同得到回复就把电话还给了陈承平,用口型告诉他自己下去看看。陈承平点了下头,把电话放到耳边,沉声道:“武参赞,第三辆车上全是婴儿。”
宁昭同那三个箱子里竟然就一个箱子是自己的东西,其他两箱都是去了盒子的药品。傅东君一边想着怪不得迟源对她态度那么好,一边帮她把几个护肤用品瓶子塞进去:“其实你也不用那么急吧,你不是说跟学院说清楚了。”
“我急的不是工作,”宁昭同四处打量着,看还有什么东西没收拾,“刚没好意思说,我怀疑这车是德里亚派过来给我添堵的。”
“啥?”
傅东君转过来看她:“有证据吗?”
“你们都没有我哪儿来的证据。就是觉得他做得出来这种事,没准儿还得说些‘我的女儿这就是我呈现给你的生与死你喜欢吗’,这种傻逼话。”
傅东君想了想,点头:“那傻逼老头儿真干得出这种事。”
“而且这局势,眼看着就要打过来了,”说到这里,宁昭同神色微微凝重,迎上傅东君的眼睛,“如果战争模式是有迹可循的,那可以想见未来这片土地会乱成什么样子……我要是真能起到什么作用,那能少死一个人,最好还是少死一个人吧。”
他小声问:“想好怎么跟德里亚聊了吗?”
她闻言叹气:“我对着他没什么主动权,他想见我,但肯不肯帮忙就另说了。”
傅东君点头,沉默了片刻。
她把衣架上已经干透的衣服收下来,问他:“在想什么?”
“我在想,德里亚这个岁数了,底下的人应该都很躁动吧。”
宁昭同转过头来看他:“离间计啊?”
傅东君笑了一下:“不是说诗蒂娜在比沙建基地吗,你说能不能绕过德里亚联系一下她?”
“……我跟她打过架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