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懷安還未曾應下,一旁的崔媽媽卻已撲通跪在了地上。
「五姑娘,您不必再驗了。」崔媽媽神情哀戚地道:「老祖宗……是自個兒吞金去的,她老人家說,想走的乾乾淨淨、體體面面,便就用這法子最是妥當。」
沈靈犀詫異地睜大雙眼,「這是為何?」
「是翠鳶……翠鳶跟老祖宗說,她懷了二老爺的孩子,還給老祖宗呈了一封,二老爺被抓走前,用血寫的悔過書。二老爺生來體弱,二房一直沒有子嗣,現如今終於有了,可二老爺卻被抓進了北衙……」
「宮裡的太妃娘娘,是老祖宗未出閣時的手帕交。老祖宗到底憐惜二老爺,修書給太妃娘娘,將二老爺的罪過全都攬在她自己身上,願意一死,只求皇上開恩放了二老爺……」
說到最後,崔媽媽已經泣不成聲,「姑娘,老祖宗這是用她的命,換了二老爺的命啊。」
沈靈犀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真相竟是這樣。
老祖宗那麼明事理的人,到頭來怎麼會……
難怪沈良會被放出來。
翠鳶,血書,等了二十幾年的孩子。
呵,他還真是把老祖宗算計得徹底。
沈靈犀只覺得心口悶堵得厲害,「此事這府里就誰知曉?宣平侯可是因為此事,才攔著仵作驗屍的?」
「侯爺並不知情。」崔媽媽忙道:「只有奴婢一人知曉,可奴婢發現的時候,老祖宗已經吞了金,她留了一封信給侯爺,不願讓兄弟二人再生嫌隙,也未說明此事,只讓侯爺善待二房,還安排好了姑娘的親事……」
「她什麼都安排好了,就是沒安排好她自己。」沈靈犀怔然道,她目光落在老祖宗屍身上,鼻尖微酸,「不,她也安排了她自己,她給自己梳了妝,還穿上壽衣,要乾乾淨淨的走。」
可吞金而亡,外頭看著是乾淨了,金子墜在胃腹里,將腸子劃爛,血污都堵在腹中,又豈是真的乾淨?
就如同老祖宗的死,外人瞧著是「喜喪」,可內里呢……
墜金而死的痛楚,豈是常人能忍的。
不值當,真的不值當。
沈靈犀伸手為老祖宗理了理方才弄亂的壽衣,替她心疼,眼淚止不住垂落下來。
她雖與老祖宗相識不久,可老人家自始至終對她都懷著莫大的善意。
就像去世的阿翁一樣。
倘若一早知道事情會是這樣,她該殺了沈良。
就好似猜到沈靈犀心中所想,一張素白的錦帕忽然遞到她眼前。
帕子的主人,用清冷淡漠的聲線說:「是老夫人一葉障目,才會做出如此決定,這終究是他們母子之間的事,外人無權置喙,無論做什麼,都是枉然。若你此刻想讓沈良死,我去殺了他便是,沒必要為此傷懷。」
慕懷安:???
大哥,你這會兒是我的侍衛好嗎?侍衛能越過主子多嘴?
就算不當這侍衛,你也是成日將法典掛在嘴上的繡衣指揮使。
皇上前腳下令特赦的宣平侯府二老爺,豈容你在人家府上說殺便殺?
你這是被人洗了髓,還是奪了舍?
下一更15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