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过去一眼,林溯的视线在那瞎子凹陷的眼窝停了停,随即扬眉。
“呵~”只听她轻笑一声,暗中加了内力,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声音。
“原来是个瞎子,怪不得有眼无珠!”
林溯这话一出,那瞎子面上不改,双手却已紧握成拳。
“是瞎子又如何,本道眼瞎心不瞎。不像阁下,眼不盲心却盲,维护一个妖姬命格的祸水。”
“祸水?”林溯尾音上挑,“你可知道,你口中的祸水是谁?”
“林仙儿——我林溯的徒弟!”
“原是素手阎王林溯。”那瞎子看上去一点也不一意外,反而恍然一悟。
“这就说得通了。我还奇怪此女为何会在江湖掀起一场风浪,原来是医仙的徒弟。”
“这就对上了。去年因江湖第一美人称谓,引来了大漠的女魔头石观音。虽然相安无事,但事后却在江湖上消失了。年底,阁下又在沿海遭遇奇毒,白了头。想必阁下也知道那奇毒是何人所制,又是为何出现在沿海。此女命中带煞,亲近之人都会被她的命格相克。待六亲死尽,煞气冲天,引来一阵血雨腥风。”
“江湖人都说林神医心中有大义,今日,本道劝上一句。若是想来日江湖太平,阁下还是大义灭亲得好。”
这瞎子道士说了一大堆,像是早就打好腹稿一样,中间竟然连给人插话的缝隙都没有。
林溯拂拂袖子,神色淡淡。
“说完了?”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那道士像是没有料到她如此反应,被噎了下。
“既然说完了,就跟我去一趟六扇门吧。”林溯说着,伸手握住腰间的竹笛。
“本道只是算个命,又没犯法。阁下这是何意?”
“何意?”林溯啧啧摇头,“我也搞不懂你是什么意思。既然从六扇门的大牢里逃了出来,为何不远走高飞,反而还要来招惹我。”
“难道是嫌自己命长?”
那瞎子闻言,身形一顿。原本还有些佝偻的背直起,冷冷地“看”向林溯的方向。
“阁下果然眼力过人,我如今这番模样,居然还能一眼认出。”
“谁让我是个大夫呢?”林溯把玩着手中竹笛,看似漫不经心,但周身的气场已经悄然而变。
“身为医者,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经手的病人呢?”
“毕竟。你那双眼睛,可是我亲手挖下来,给常漫天换上的。”
“亲手”这二字,她咬地格外重。
林溯末尾这一句话,像是触动了那瞎子的逆鳞。只见他瞬间便杀气腾腾,本来看上去还有几分世外高人的脸,瞬间阴鸷可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劝你还是说几句好话求饶,这样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求饶?”林溯冷笑一声,“谁求谁还不一定!”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出手。一灰一百两道身形腾空,缠斗起来。
而周围围观的众人,瞬间跑远,生怕被波及。
这瞎子手里的武器是一个大铁椎,这铁椎身重八十七斤,这么重的物件儿,也不知他方才不知藏在了哪里。
八十多斤的大铁椎被他握在手中,仿佛没了重量,轻如鸿毛。仿佛手里头握着的不是铁椎,而是一根又轻又细的绣花针!他使出的招式轻巧灵变,竟暗藏着六七种变化,却听不见丝毫风声。招招致命!凶险万分!
林溯这是第一次与这等高手过招,还是生死搏斗。这瞎子的招式虽然灵活多变,但是在她眼里,他的度却比不上秦岭密林里头那几大猛兽。
毕竟那几大猛兽都是成精的生物,单拎出来,可比宗师。而眼前这人,武功虽高,离宗师境界却还差的远。
林溯这几个月来,有宗师陪练的好处就是,原本就轻灵诡辩的身法更加难以捕捉。她的步法虚虚实实,轻松躲过瞎子的攻击,而翻飞的衣袂却不露半点风声,只露出脚步声扰乱瞎子的判断。
脚步往左迈了半步,再一次让瞎子判断失误,林溯本人的身影迅闪到右侧。在瞎子来不及反应之瞬,手中青色的竹笛爆出一道寒光,竹笛的顶端直点瞎子脐下三寸。
林溯这一击,直接爆了瞎子的丹田。只见瞎子攻击的动作一顿,手中八十多斤的大铁椎“哐当”一声落地。随即他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度萎靡下来。
这瞎子也非常人,被废了丹田却也硬撑着没有倒下。他的面色阴郁狠厉,仿佛像一只将死的猛兽,准备好了临起时致命的反扑,誓要咬下林溯的血肉一般。
“想不到,这才短短一阵时日,你的武功竟然有如此飞的进步。”自己被废了武功,林溯却未伤及分毫,瞎子心有不甘。
“这还多亏了尔等时不时地来找麻烦,不然我怎会下定决心,好好习武?”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这是第二次与人近身交手。”林溯的杏眼弯弯,气死人不偿命,“也不知是我实在太有天赋,还是你这些年都活在了狗身上。”
“你!”瞎子怒指林溯的方向,只吐出一个字,便被林溯气地喷出一口老血。
“丹田被废,元气大伤。我劝你还是别如此动怒。”
“若是一不小心气死了,等六扇门的捕快来拿人,我也不好解释。”
“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方才丹田被废都硬撑没有到底的瞎子,身子摇晃两下,终于倒在了地上。
昏死过去之前,他还咬牙切齿地道了四个字:“欺人太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