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太過玩味,其中的嘲諷似是而非,看得她心中升起一股無名怒火。
那人呷一口杯中的酒,悠悠開口:「許久不見,薛侍御如今身在台院風光得意,怕是已經不記得我了吧?」
她雖在台院任職,但周圍皆是離心異志之人,平日裡少不了被排擠,此刻還要被迫來這個什麼生辰宴,「風光得意」這四個字在她聽起來尤為諷刺。
薛竹隱淡淡瞥他一眼,朱袍,身長六尺許,小麥膚色,腰身窄勁,佩戴雙螭龍青銅絲絛盤環,一雙眸子正炯炯地盯著她。
是位武官無疑。
據她所知,尚未婚娶,官居五品以上且尚在京中的,就只有剛從西北凱旋的那位。
步軍司都指揮使,顧修遠。
「不及顧指揮使,憑藉熙州一役扶搖直上。」薛竹隱不疾不徐,點明此人身份。
第6章賜婚
顧修遠勾了勾唇角:「原來薛大人還記得我。」
薛竹隱懶得理他,提著裙子就要走,顧修遠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道:「這裙子太長,你又穿不習慣,我扶你回去。」
原來剛剛被裙子絆倒的那一幕也被他記住了,可惡!
在眾目睽睽之下讓他扶著她走回去,好讓眾人看到她與這浪蕩子過從甚密?還是讓眾人嘲笑她不過蒲柳之姿,走個路還要人扶?
這顧修遠也太不檢點,看到位女子就要往上貼,大獻殷勤,以證其魅力非常。
他手掌的溫熱包裹著她的手腕,薛竹隱微微皺眉,撥開他的手掌:「顧指揮使自重。」
她薛竹隱並非歌姬那等浮萍之末的女子,不容他狎褻玩弄。
說完,她高昂著頭,快步離開此地。
回到宴廳,宴會已經開始,皇上穩坐上。
薛竹隱暗暗觀察他,見他專心看席上歌舞,對來參加宴會的諸子皆無考校之意,仿佛這只是場普通的宴會。
難不成是聖上改變心意,不勉強她嫁人了?
她一扭頭,與顧修遠的灼灼目光相接,不知他什麼時候也回到了宴廳,仍是鶯燕環繞,快意閒適,剛剛在綠雲堂外的事全無發生似的。
目光與她相撞,全無躲避之意,眼中的戲謔較綠雲堂外更甚,薛竹隱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一口氣將眼前的茶都飲盡了。
林穆言也注意到顧修遠的目光,低聲問她:「你看顧修遠其人如何?」
薛竹隱看也不看顧修遠一眼,淡道:「不過一登徒子耳。」
林穆言被噎住,遙遙看去,顧修遠的手還環著一位舞姬的腰,看起來確實像個登徒子。
這小子,在外頭裝裝就算了,怎麼在表妹面前還裝啊?
他試圖為顧修遠找補:「看人不能只看外表,知人知面不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