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顧修遠的呼吸便勻稱綿長,顯然是睡著了。
薛竹隱僵了半晌的身子躺平,睜開眼,水紅色的床帳掩映著幽深的燭火,勾勒出一道道深深淺淺的陰影。
她失眠了。
可惡的是,顧修遠還睡得那麼香。
更可惡的是,她醒得和往日一樣早。
她睜開眼,揉了揉眉心,龍鳳花燭已經燃盡,微亮的天光自窗子透進屋內。
顧修遠尚在睡中,身子靠她比昨晚還要近,下巴蹭著她的發頂,手無意識地搭在她的腰,她緊貼著牆醒來,連平躺的餘地都沒有。
薛竹隱有一瞬想把那手狠狠拍下去,猶豫了一會還是小心翼翼地把那隻手拎起,輕輕放在褥子上。
礙於狹窄,她只能像爬一座小山丘一樣手腳並用跨過顧修遠。褥子是綢緞的料子,一時手滑,她整個人支撐不住,趴在了顧修遠身上。
顧修遠立時睜開眼,與她四目相對,幽幽開口:「你在做什麼?」
薛竹隱低頭,她的手放在顧修遠的枕側,整個人趴在他身上,雙腿跨在顧修遠腿的兩側,要不是隔了一層被子,看起來真歡迎加入麼五爾二七五二爸以每日更婆婆文海棠廢文哦的很像想對他圖謀不軌……
她眼中的尷尬不言而喻,手盡力將身子撐起,想從他身上爬下來,未料顧修遠雙手環抱住她的腰,她硬是沒起來。
「鬆手,我要下床。」她帶了點惱意,勻出一隻手伸到後背去掰他的手。
顧修遠仍是沒有鬆手,甚至將她的那隻手也攏到自己的掌心之中,薛竹隱整個人支撐不住,又趴到了他身上。
他彎了彎眼角,慢悠悠地說道:「原來夫人是想下床,不必這麼動手動腳。」
說罷,他輕巧地直起身子,薛竹隱被迫倚在他懷裡面對著他,只覺一陣天翻地覆,就被他隔著被子抱下了床。
她腳一觸地,顧不得沒穿鞋便跳離他懷中,扶著床一腳穿鞋,
顧修遠看一眼窗外,打個哈欠,懶洋洋地說道:「你怎麼起這麼早?」
薛竹隱理所當然:「要去御史台點卯。」
顧修遠皺眉:「不是有三日婚假嗎?」
「我拿朝廷的俸祿,怎麼敢懈怠?」薛竹隱套上圓領袍,對著銅鏡調自己的衣帶,頭也不回地說。
拿著朝廷俸祿懈怠的顧修遠看一眼她忙碌的背影,打了個哈欠,繼續躺下閉眼睡了。
*
薛竹隱坐在去御史台的馬車上,手虛虛地握著那捲昨夜未看完的《箴言》,難得地靠著馬車閉目養神。
今日來御史台點卯,不僅是為她原本就有這個打算。
更是因為,她隱隱覺得,從昨晚到今早,顧修遠好像一直有意無意地想往她身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