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薛竹隱若有所思,沖他點點自己的書囊,又看向他用比他剛才還誠懇的語氣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摺子遞上去,陳方少說要罰上半年的俸祿。
說完,薛竹隱逕自向前走,不管陳方呆在原地,面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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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竹隱走後不久,顧修遠也醒來。身旁屬於薛竹隱的那部分床榻早已涼徹,他盯著她的位置出神地看了好一會兒,才笑笑伸個懶腰起床。
四月春日暖和起來,顧修遠只著一身單衣在院中練劍,劍氣拂過蓊鬱的海棠花,惹得嫩粉色的海棠花瓣紛紛飄落。
一個時辰後,日頭升高了些,顧修遠運完最後一招,覺全身經絡活泛,這才將劍收起,擦了擦頭上的汗。
前廳顧叔給他留了早飯,顧修遠麻利地在桌邊坐下,粥還未送進口中,廳外便傳來顧叔和人吵口的聲音
顧叔為人溫和親藹,算是把他拉扯大的,顧修遠從來沒看到他訓下人,一時好奇,豎起耳朵聽。
一個渾厚的男聲說話的語氣有些激烈:「我家大人不著家怎麼了?你家公子成天在外頭惹風流債,對得起我家大人嗎?」
偷聽別人牆角,結果發現自己是話題中心,顧修遠樂了樂。
走出去瞧一眼,車夫老周和顧叔正在台階下吵得臉紅脖子粗,顧修遠糾正他:「是咱家大人。」
顧叔:?這個反駁的重點是不是不太對?
老周嚇得身軀一震:「老奴該死,不該在背後說姑爺壞話,老奴只是為咱家大人抱不平。」
顧叔轉頭看向他抱怨道:「公子不是和我說這位婦是位神仙樣的人物嗎?她就是這麼調教自己的下人的?」
顧修遠:「她身為諫官,責任便是言不平之事,諫君主之行。老周為她抱不平之事,有何不可?」
又對老周說:「這些話你以後別在夫人面前提,下不為例。」
公子話里話外都在維護娶進來的那位夫人,顧叔黯然。
果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這婦進門才第一天,公子已經在婦的下人面前駁他的面子了。
顧修遠連忙端水,把顧叔拉進前廳:「外邊熱,身體最要緊,顧叔你別和他吵了。我在外邊的名聲也不好,這些流言在所難免。」
聽到這,顧叔又把手中茶杯放下,苦口婆心地說:「我早說過公子不該成天拈花惹草,如今落人話柄,我以後要被那個車夫笑死了。」
顧修遠:?沒想到出去勸架還是引火上身。
顧叔很會照顧人,從小看著他長大,只有這張嘴碎得朝堂上喋喋不休的士大夫一樣,經常念叨他,讓他很是頭疼。
他無奈道:「我早說過了,我去那種地方都是有原因的。」
「換哪個男人都這麼說!」顧叔瞪他一眼,「我是管不了你了,就讓夫人好好管管你!」
顧修遠沒說話,一抬手,府中的小廝將一疊厚厚的帳本抱過來。
他笑嘻嘻地說:「顧叔,請您看帳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