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瞥到她手里沉甸甸的包裹。
最近不是没有头铁之人想跑含山道捞点油水,人嘛,要么穷死,要么横死,左右都是个死,还管什么山匪野鬼呢。
他倒也颇为大方地把钱收下“行,没问题不过我有言在先,只送到南城,若想回永宁,可就要姑娘自己再找门路了。”
观亭月并无异议,反而琢磨起他这一行人,语气多有怀疑“含山道九曲十八弯,素来多迷阵,眼下又闹山贼,你们打算怎么过去”
“姑娘不必担心。”领队胸有成竹地保证,“我们已在城中寻得一位资历丰富的老向导,届时绕路而走,绝对万无一失就是费些时辰。”
她听了垂眸不着痕迹地一琢磨,貌似安心地抬眼笑“那自然最好。”
商队未曾久留,出时间在午后,据说是为了赶在天黑前到达最近的客栈投宿。
两架太平车拖着四五匹长途跋涉的灰马,井然有序地出了城门,人与货都不少,显得队伍声势不小,浩浩荡荡的。
领队和向导在辕上驾车,观亭月则同其余随行者一块儿坐在车内。
里面颇为宽敞,挤一挤能装七八人,同行的有做生意的商贩,也有与她一样顺路搭车的普通百姓。
大家互不相扰地各忙各,偶尔也礼节性地讲上几句寒暄话。
“这些盗匪让车钱都涨了五倍不止,一个来回顶半月的米粮了”
有人宽慰道“钱财还是次要,能安安稳稳到南边就算不错啦。”
“谁说不是呢,这外头乱的,哪儿敢独自上路。”
观亭月靠在窗边,摇晃的帘子间或掀起,望出去是西南疆域连绵陡峭的山道,以及山下荒芜的农田。
永宁附近的地势以险峰居多,嶙峋之处几乎是刀削的笔直,而平坦处又近乎一览无余。
倘若真有山贼,能藏在什么地方
她正看着,眼角接触到一抹视线,回头时现对面的小女孩儿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鬓边。
观亭月伸手去摸是木刻的一个精致饰,算不上贵重,索性便摘下给她。
“哎呀,这哪里使得”一旁的妇人感到受之有愧,连声道歉,“小娃娃不懂事,实在唐突了。”
“没关系。”她答得随意,“拿去玩吧。”
妇人推辞不过,简直十万分的不好意思,颔谢了半晌,见她视线落在窗外凋敝的荒地上,只当是别处来的外乡客。
“这永宁近郊没什么可看的,太多年没住过人了,别说是农田,往前一带,十里村郭九里都是空宅。”她怅怅然地轻叹,“姑娘莫看小地方贫穷,其实从前也不是这样,只怪二十年的前朝混战殃及边境,眼下再想要恢复却不容易了。”
观亭月侧了半边脸颊。
妇人抱着女娃,口中仍喋喋不休,“好在现今天下大定,近年通了商,咱们的日子也好过多了要喝水么”
水壶在车中传了一圈,最后到她跟前,里头溢出浅淡的薄荷香,许是提神用的。
观亭月婉拒道“我不渴,谢谢。”
负重的车马在山间一摇三晃地悠悠前行,马蹄声“啪嗒啪嗒”。
午后慵懒的气氛令满车的人昏昏欲睡,这下哪怕有薄荷水也不管用了,大家东倒西歪地睡了过去,四周很快便静谧下来。
不知摇晃了多久,忽有人打起帘子,门口钻进一个脑袋是车外的向导。
他目光在里面一扫,与观亭月澈亮的眼睛猝然相对,先是一愣,继而压低声音,笑着说“快到红林坡了,这两日多雨,山路难行,可能会慢一些,姑娘也不妨休息一下。”
观亭月轻摇头,她鲜少有午睡的习惯,出门在外,还是喜欢时刻保持清醒。
向导却没离开,反倒左右环顾“那壶薄荷茶还有么哎,山里头太静,车驾久了总犯困。”
“还有。”她把手边的水壶递上去,“我没喝,剩了不少。”
向导接过来晃荡两声,仿佛在掂重量,嘴里喃喃自语“这样啊”
说不清为何,对方这语气让观亭月模糊地感到有哪里不对。
然而还没等她想个清明,那向导突然摊开手,猛地朝她面门吹了口气。
劲风携一抹浓稠的白色细粉倏忽袭来,强烈的睡意铺天盖地般收不住势。
昏睡过去的前一刻,观亭月在心里想
原来那些车马旅人是这么失踪的。,,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