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举北风权杖的寒冬少女已经对着冷冽谷吹了许久的冰花,她轻轻摘下了晶莹的王冠,无穷的雪花顺着深蓝色的冰棱长簌簌落下,无情的寒流的裹挟着无穷雪花在空中肆意喧嚣,伴随着它们的则是僵硬的树枝、枯萎的落叶和崩裂的树皮,给银白色的世界带来了些许点缀,反而使得黑色山脉名不副实。
树木已经在严寒中逐渐沉寂凋零,人类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巫塔底层的大门前,两个披着陈旧皮甲的枪兵正缩着身子聊天。年轻一点的那个大约二十来岁,金黄色的头还有些帅气,就是两个黑眼圈有些糟糕,身体不断扭来扭去,好像想要靠着塔身休息却又怕冷的样子;年长的看起来也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但头已经稀疏到不得不拉紧帽子的程度了,手里拿着一根胡萝卜啃着,偶尔抬头看一看周围的情况。只是巫塔已经挑了灵基较为聚集的区域,以生产力和舒适度为第一取向,军事价值就很难顾及了,视野实在太差;加上天气原因导致的能见度问题,抬头其实什么也不看不清,只能起个自我安慰的作用,以至于有个坏东西已经靠近了巫塔都浑然不觉。
“这天气可真冷啊,要是有个篝火烤一烤就太好了。”
“是不是还要煮一大锅汤,里面加满鹿肉、骨头、蘑菇,还要配上子鸡、灌肠、鳗鱼、羊腿和肥肉片儿白菜。”
“啊,如果那样,那就更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引起了并症,这个年轻人似乎烧得厉害,嘴角都流下了口水又在风中化作冰晶,于是他又舔舔嘴唇,砸吧了两下。
“你可真是幽默,还是好好站岗吧,说不定肯特老爷看你做事认真,还能赏你一点热汤喝。”
“诶”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又陷入了沉默。
“找句话说吧。”过了一会,年轻的那个枪兵耐不住,又开了腔。
“咱们这会儿干什么?”
“看门呗。好想喝肉汤啊,费斯老爷好久没来了,补给也好久没送了,上次送的那批腌肉我好像再吃一次啊。”
“是啊,那肉确实不错,不仅好吃,对身体的帮助也很大,要是能经常吃,说不定我能早点靠近青铜阶。”
“青铜阶也太远了,想那个有什么用,没想到老哥你年纪大不少,竟然比我还能做梦。”
没营养的话又说了几句,连在塔侧不远处偷听的尼德都感到着急了,他还急着回家吃饭,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这件事情呢。
“诶,老哥,你说肯特老爷是不是暗地里接私活了,不然为什么费斯老爷那么久没来交接,也没让我们上去搬东西。他现在天天躲在实验室里,又不出货,最近还撤了好多护卫,一定偷偷赚了很多钱吧。”
“你想这些干什么,这是你能想的事情吗,老爷们的事情是你能过问的吗,命不要了?”
“诶,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合适的女孩子结婚啊,天天看老爷在上面左拥右抱,我们却连个树洞都找不到,再这么下去,我大概看到兔子松鼠都要眼红了。”
“还不是你老是去那些地方,的钱一点都没攒下。难得有人看得上你,你又挑三拣四的,还整天做梦,说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哪里有人能嫁你。”
“那些村姑不是家里兄弟众多、负债累累,就是人又丑又笨,连饭都不会做,也亏她们父母舍得把她们养大。这巫塔里漂亮姑娘那么多,我哪能看得上她们。要是我也……”
年长的枪兵慌忙打断他“就是因为你这种想法太多,才害得我们要来底下看门的,而黛佳队长就可以和那两个傀儡在上面烤烤火、吃吃点心。”
“呵,黛佳队长,还不是因为她是女的,人又长得好看,才能呆在塔里。”
“你,黛佳队长对我们那么好,你怎么能这么说。”
“她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黑铁五阶的高级战士了,我才不相信她一个女人,天赋真有这么高。你也别说什么好不好的问题了,那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我们了?谁知道她在塔里暗地里得了多少好处。”
年长的枪兵怒目而视,随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其实年轻人过去是喜欢过黛佳队长的,但是现在……年轻人却好像恍然不觉,还是在那自顾自地说着。
“我要是个强大的冒险者该多好啊,可以随意杀死那些强大的怪物,夺走它们的财宝,当一个吟游诗人争相传颂的大英雄,出入各种酒馆,品尝各个国家的美食,享受不同种族美人的崇拜。”
“你整天就知道想这些,你知不知道,我们的日子可要比那些冒险者强多了,我们吃的用的,还有装备,全都是公家的,每个月只要站站岗就能拿不少钱。而那些冒险者呢,看着风光,其实根本没钱,每次出生入死之后的买命钱只能拿来买更多更好的装备道具来保命,随时随地都可能死在野地里,只能喝桶里或者河里的水,吃酸面包和肉干。所以……”
已经大致摸清虚实的尼德哪里还想听他们的废话,悄悄潜行靠近之后,大步跃出,一斧子便将那年长的枪兵连人带甲劈成两段,转身对着那年轻枪兵森然一笑:“快说!上面还有几个卫兵?都是谁?”
“大英雄”虽然在梦里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但现实里这么惨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整个上下颚都咯咯咯地颤抖着,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冻得。
“三,三个,三个卫兵,一个是黛佳队长,还有两个是稻草人,剩下的是肯特老爷他的侍女们……”
“其他的卫兵呢?”
“大部分都被辞退了,还有两个在家轮休。不,不要杀我啊。”
“很好。”尼德只是一斧子就送他去见红女神了,年轻的头颅孤零零地飞到雪地里,眼里充斥着不敢置信和恐惧。虽然还不知道他具体信仰什么,但不过这个巫塔的人一会全死完了,就他一个活下来,他和他的家人一定会很困扰的吧,所以也只能这样了,我真是一个善于为人排忧解难的人啊。
渔夫见着这两个卫兵弱成这样,塔里也只有一个没有点燃生命之火的女战士,心中大感畅意。他可没少听哥哥说一个没有准备的巫师和他的仆人是多么地好杀,况且这个巫师的护卫还如此孱弱,简直是把脖子送到自己的斧头上了啊。至于稻草人,那是什么,驱赶鸟雀的大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