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峰低下頭強忍住眼中湧出的熱意,看著心愛的女孩就坐在對面,卻可望而不可及,這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
世事無常,人生苦短,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怎樣,他不想和付雪就此錯過,讓自己的人生徒留遺憾,他得想辦法儘快解開她的心結。
想到邢越當年也是費盡心思才把歐陽瀾追到手,他曾經痴戀歐陽瀾多年求而不得,幾乎就要放棄了。江曉峰還記得他那次醉酒,一個大男人竟然拉著他痛哭失聲,他哭著對他說,他準備放棄了,不管他怎麼做,他怎麼努力,卻連一個死人也比不過。不過,後來好在他沒有放棄,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那時以為他們苦盡甘來,沒想到如今卻是一死一失蹤,他們的結局還真是應了世事無常這句話。
欸,等等,江曉峰的腦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並不知道當年歐陽瀾喜歡過的那個人是誰,只知道她喜歡的那個人已經死去多年,邢越也沒有說起過他的名字,他似乎不願意提及他。
因為那是別人的隱私,江曉峰也沒有追問,只是此時想來,瀾姐喜歡過的那個人,那個他認識他們時就已經死去的人,該不會是江天健吧?
這個人還真是陰魂不散,無處不在,現在凡是與他有關的人或事,都不能等閒視之,他得去查一下。如果那個人真的是江天健,歐陽瀾的失蹤會不會與他有關呢?
他發了個微信給李彤,讓她去查一下當年歐陽瀾喜歡過的那個人是誰。
桌子上的咖啡已經涼了,付雪幾乎沒有動過它,她望著窗外沉浸在悲傷的情緒里,不知道是為了歐陽瀾還是為了她自己。
江曉峰嘆了口氣,他抓起桌上的圍巾對付雪說:「走吧,我送你回家。」她心結難結,他強留無意,他還是儘快把案件查清楚,才有精力來慢慢化解她的心結。
沒想到回來的路上就收到李彤發來的回覆,她說不用查,她知道歐陽瀾當年喜歡過的人是誰。
他猜的沒錯,那個人正是江天健。
有沒有可能帶走歐陽瀾的人就是江天健呢,他又是因為什麼要帶走她呢?
他想起在老樹鎮上,那個含恨而終的文嬸,那個可憐的女人,她當年帶走江天宇有什麼錯呢,那不過是一個可憐母親的無奈之選,她從沒有想過要拋棄自己的另一個孩子,她只是沒有辦法也沒有能力把他們都帶走。
她一直惦記著另外一個孩子,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所以才在多年之後讓江天宇去找他的弟弟。如果不是因為牽掛,如果她能自私一點,不去理會另外一個孩子的死活,也許他們現在還在老樹鎮好好的活著。
可是做為一個母親她沒辦法忘記自己的孩子,她又如何能夠想到,她心心念念的另外一個兒子,會把他遭遇到的所有不幸都怪罪到她的頭上。
兒時的遭遇在江天健的心裡留下了揮之不去的陰影,他的報復心理極強,所以他才會認為所有的不幸都是因母親拋棄他而起,才會用那樣的報復來折磨他的母親直至她瘋魔。還有他的父親也死的頗為可疑,他的父親意外死去,為他解決了最後一個難題,可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的事情,江曉峰覺得他父親的死十有八九也是出自他的手筆。
那麼歐陽瀾呢,如果是他帶走的,他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
歐陽瀾痴戀過他,他當年假死離開去了老樹鎮,在那裡生活了七年。三年前他又再次借假死離開老樹鎮,也許他離開老樹鎮後就回到了江城,而歐陽瀾與邢越正是三年前結的婚。
別人都以為歐陽瀾對江天健是單相思,可如果江天健也是喜歡歐陽瀾的,只是因為某些原因不能接受她呢?他從老樹鎮回來後如果發現歐陽瀾嫁給了邢越,以他的想法,他會不會認為是歐陽瀾像她母親一樣拋棄了他呢?
如果是這樣,邢越死後身體上的那一百多條傷痕就有了解釋,那是瘋子才做得出來的,而江天健正是這樣一個瘋子,江天健一定恨極了邢越,因為邢越搶走了他的女人
2。
冬天白晝顯得特別的短,才五點多鐘天色就變得暗淡下來,勉強可以看到太陽的餘暉在天邊留下一道金色的殘影。
賈德義站在門口東張西望,這都幾點鐘了欣然還沒有回來,他不過是中午罵了她幾句,居然敢跟他置氣跑了,等她回來看他怎麼收拾他。他往地上啐了一口,這娘們就是欠收拾,還當自己是個寶呢。當年攀高枝沒攀上,還不是老子看她可憐娶了她,不知道感恩還敢發脾氣,真是可惡。
「大哥,跟你打聽個人行嘛?」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賈德義扭頭一看,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人,背著個背包,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看來是從外地來的,大冬天的居然走得滿頭是汗。
「沒空,你找別人去。」賈德義撇了撇嘴,懶得搭理他。
「大哥,我就打聽個人不會耽誤你多大功夫。」年輕人圓圓的臉上露出怯怯的笑容,他手裡舉著一包煙遞了過來。
看到煙賈德義眼睛一亮,他這正犯著癮呢,手頭沒錢又找不到欣然,所以才這麼煩躁。
「你這是幹什麼。」賈德義嘴上不以為然,手卻不客氣地接了過來,看在煙的份上就費事跟他說兩句吧,「你要打聽誰?」
「我想問一下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劉長發的人,他是不是住這附近?」
「劉長發,好像有這麼個人,你是他什麼人?」
「我是他兒子。」
「你是他兒子?」賈德義來了興致,「哦,你就是他那個有了媳婦忘了爹的兒子。」
劉富生神色十分尷尬。他性格懦弱管不了妻子,父親為了不連累他離開了家,父親走後他心中十分後悔,多方打聽也沒有父親的消息。前兩天一聽到劉警官說有了父親的下落,他不顧妻子的反對就找了過來,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父親再流落在外,這次一定要把父親接回去。
「我這次就是來接我爸回去的。」劉富生低著頭,羞得臉都紅了。
「哦,那你還算是有點良心的,他就住在後面那條巷子,我帶你過去。」賈德義想著,反正也是沒事,不如去看個熱鬧也好。
「那謝謝大哥。」
賈德義帶著劉富生來到一個小院子前面,院門上著鎖,「就是這,可能他還沒回來。」
「那我就在這門口等他吧,謝謝大哥。」
賈德義站在門口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劉富生聊著,等了一會還不見有人回來,他覺得無就自己先走了。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巷子口的一盞路燈亮起了昏黃的光芒,劉富生抱著背包坐在門口昏昏欲睡,奔波一天他實在是累極了。
一隻手輕輕拍打著他的肩頭,「小伙子,你怎麼睡在這?」
劉富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個身影逆著光站在他面前,看不清面目,只能看見他花白的頭髮在路燈下閃著光。
「我是來找劉長發的。」
「我就是劉長發,你找我有事?」
「爸,我是富生啊,終於找到你了。」劉富生激動地站了起來,背包從他的手裡滑落到了地上,他伸手緊緊抱住了眼前的人,卻沒注意到被他抱住的人身體僵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