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有张三亲口供述为证,罄竹难书天理不容,本县按律上报襄州府衙呈提刑部判决死罪!”
人群里顿时沸腾了,私下那些揣测都已得到证实。
刘县令果然是被张三害死的,那捕头搜刮民脂民膏多年,居然连灾民救济粮都要私吞,死有余辜。
当地百姓被大户欺压已久,胥吏就是他们的靠山,如今靠山倒了,谁不是拍手称快。
愤怒的人群往张三等人身上砸烂菜叶,抓起扁担暴打他们泄恨。
吉祥抬眼望天视而不见,偶尔回头瞪裴砚舟一眼,想不通他在搞什么名堂。
张三已经供认受梁仓司指使,他却没有追查到底,就算眼下证据不足,也没必要给那帮鼠贼留脸吧。
翌日,襄州粮仓送来县衙百余石粮食。
吉祥明白了裴砚舟的良苦用心,剿灭硕鼠是长久大计,仅凭张三扳不倒梁仓司,但卢知州对付裴砚舟轻而易举。
何况当务之急是讨回救济粮。
高勇对裴砚舟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他看也没看一眼,原封不动将粮食退了回去。
别说高勇不得其解,吉祥和钟朔也是摸不着头脑。
又过一日,襄州粮仓送来两百石粮食。
裴砚舟依然面不改色原路退回,就这样屡次较量,县衙最终得到五百石救济粮。
一个张三,对双方来说都算值了。
裴砚舟将几车粮食送去村子的时候,当初见到他落荒而逃的老村长,带着村民们跪下来叫他青天大老爷。
裴砚舟扶起老村长,未敢居功:“你们应该感谢那位刘县令。”
这场风波过后,县衙安生了好一阵子。
裴砚舟提拔钟朔做了县尉,带领新任捕头每日巡逻街市。当然吉祥也升官了,裴砚舟交给她县计的差事,替整个渭水县管钱。
说白了就是让当地百姓都吃饱饭,想法子填补公库亏空的窟窿。
吉祥感觉自己责任重大,愁得她最近都少吃了几碗饭。
不过很快机会来了。
泰春堂少东家将回乡祭祖,听高勇说这是当地的老规矩,新东家拜过祖宗这一关,方能继承衣钵坐稳行当。
但在裴砚舟看来,回乡祭祖不过是走过场,究其根源要磨练少东家与当地药农打好交道。
特别是渭水盛产的那些药材,务必得掌控在自己手中,确保泰春堂在同行中占据优势。
吉祥才不关心那些,她自有盘算。
要不,还是拉裴砚舟露个脸,拜托沈东家开垦几片药田,给村民们都找份差事做。
吉祥安排工匠将衙门修修补补,找来绣娘缝制泰春堂的彩旗,沿街两侧都给挂上以示隆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吉祥现县衙门口那对石狮子都没有眼珠。之前忙起来没留意,仔细看去空洞洞的怪瘆人。
这哪成啊,都是她老乡,可不能受这委屈。
吉祥忍痛自掏腰包,找来石匠给那对石狮子补了对眼珠子。
沈东家父子回乡这天,街上锣鼓喧天比过年还热闹。
高勇领了吉祥的吩咐,带几位村长先去泰春堂,等药田这事儿有了眉目,就叫他们跟沈东家签契书,来年的好日子就有指望了。
吉祥走向停在路边的那辆马车,瞥见裴砚舟官服领子歪了,停下来帮他系紧盘扣:“大人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裴砚舟在她头顶轻笑:“本官一身铜臭皆为百姓,赚银子不丢人。”
听他把自己的话记住了,吉祥眉开眼笑:“大人做得好,小祥子有赏哦。”
裴砚舟颇为期待:“那不妨先透露一下,你打算怎么犒赏我?”
男人语气低哑暧昧,吉祥小脸微红,撇开眼不看他:“大人先上车吧……”
她忽觉鼻尖窜进浓重血腥气,回头看见浑身是血的女子披头散跑过来。
“救命,求姑娘救救我,他们要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