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柔扭着麻花腰往后退,双手合十念着天佑大梁,自来熟地向群臣致礼。
司南絮急于上前探听,视线却总受她干扰,前后左右都被封死不说,还被她一扭腰撅到柱子上。
许婉柔趁人不备,揪住他衣领按在墙角,咬牙切齿地恐吓道。
“臭道士,你给老娘死心吧!再敢算计我姐妹,仔细老娘剥了你的皮!”
司南絮被她钳制无力挣脱,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羞恼得俊脸扭曲,直视着她讥笑道。
“没想到传说中温婉多情的璞灵女子,也有像你这样的泼蛮异类!”
许婉柔吹歪面纱啐他一脸:“传说?还不是你这种男人的狗屁臆想!有本事出去跟老娘单挑!”
“放开我。”司南絮隐忍地闭了下眼睛,再次抬眸眼神寒凉如冰,“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
“呵,少来这一套。”许婉柔额头跳青筋,顾全大局,她忍。
“但愿有一天,你这拳头也能比得上你嘴硬。”
许婉柔轻蔑地松开手,拢紧脸上面纱,笑眯眯扭腰晃回殿中,拽着烤羊腿腔调高呼皇上万岁。
身为玄黄教掌门,司南絮从没尝过败北的滋味,今日却接连输给裴砚舟和许婉柔。
璞灵的力量深不可测,他还是轻敌了。
晨光穿透镂空窗格笼上俊美侧颜,狭长桃花眸里布满阴翳,他抬起手背狠狠蹭去脸上飞沫。
就这么认输吗?不,这一切远没有结束……
没人留意角落里滋生的心魔,所有视线都跟随吉祥看遍尸体,愣是没找到她说的疑点。
“死者头皮渗出蛛网状乌紫血点,鼻孔里有灰色涕沫,牙根青,应是死于毒杀。此外,死者喉咙肿胀,眼珠暴突,这些症状是大力嘶喊所致。”
吉祥事先没跟裴砚舟透过底,但见他气定神闲像是早有所料。
德兴帝捋着胡须看向老宦官,见他瞪眼捂住脖颈连连点头,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世子死因竟是毒杀?罗志远,为何刑部呈上的验尸状没写明白,你现在办案都拿谣言做证据吗?”
德兴帝横眉怒斥丢下状子,刚站起来没半晌的罗志远暗呼倒霉,双腿颤巍巍又跪下去。
“皇上息怒,宋世子暴毙于街头,微臣收到赵府尹禀报即刻赶去。现场人证众多,百姓惧怕魅妖杀人,只得先将嫌犯带回刑部受审。”
“微臣谨记皇上教诲,不敢草率结案,当晚就命令仵作验尸。银针探毒,饭团试毒,各种法子都用过了,确实没验出死者中毒啊。”
罗志远脑门贴地身子抖,声音越来越低,“还有酒熏尸骨这个办法,但没经过皇上同意,微臣更不敢擅作主张。”
德兴帝这下也头疼了,剜骨验毒常用于无名枯骨。宋世子还没下葬,老侯爷夫妇怎么可能答应不留全尸。
况且他没看出尸体有中毒迹象,难不成是小祥子瞎说,封诊术传人虚有其名?
吉祥可以看到凡人看不清的细节,但除了裴砚舟,不是谁都愿意相信她说的话。
怎么办呢,她总不能把自己眼睛借给别人。
裴砚舟走到吉祥面前,与她并肩而立:“启禀皇上,微臣以为罗尚书确有验尸并无隐瞒,只是此毒世间少有,常人难以辨别。”
咦,稀罕,他居然不计前嫌帮老对头说话。
罗志远感激得直点头,郭巍都快对他肃然起敬了。
乔睿行没料到宋明焱死于中毒,嗔怪地瞪一眼司南絮,嫌他自找麻烦。
宋贵妃认定裴砚舟替吉祥开脱,不顾皇帝厌烦厉声呵斥:“裴大人休得妄言!刑部仵作都验不出中毒,就凭你信口胡说判定死因?你包庇妖女欺君罔上,理应与妖女同罪惩处!”
群臣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乔睿行不耐地冷瞥宋贵妃,动了下嘴皮子轻骂愚蠢。
德兴帝没搭理她,扬手示意裴砚舟说下去。
“回皇上,行医用药需辨证论治,验尸亦是同理。银针探毒仅用于砒霜等常见毒物,酽醋蒸糯米制成饭团,置入死者咽喉变黑也能验毒。但若是无色无味的剧毒,以上两种方法都不可行。”
裴砚舟走向宋明焱的尸体,德兴帝这才留意旁边有个尺来见方的圆盒子,蒙着黑布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魏平取出匕割下尸体一缕头,大理寺仵作老王头赶紧拿火折子烧成灰,双手捧着陶碟都接住了。
魏平掀开蒙在盒子上面的黑布,圆瓷盆里清水见底,两尾红鲤鱼游来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