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人未有家室,不知李侍郎为难之处。他本可以全身而退,只可惜输给了裴砚舟。”
提起这个让人头疼的家伙,乔睿行也笑不出了。
“裴砚舟,多活一天都是个祸害!他生父寿辰之日,若能成为他忌日,你我方可高枕无忧啊!”
司南絮唇边勾起残忍笑意:“那就拭目以待。”
叮咚,叮咚……
吉祥和许婉柔等在路边,从西街慢悠悠驶来一辆拉客的青篷马车。
原先紧张的气氛过去,吉祥心里寻摸出不对劲。
“这大白天的,除了卖瓜果的小贩,怎么都没有几个逛街的?你看卖饰的摊子前面,小媳妇大姑娘都没有!”
许婉柔抹去额头香汗,也跟着来回张望:“嗳,还真是,老的少的都不见人,卖菜的全是练家子。”
吉祥更不安了:“练家子?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眼神狠得像狼似的,一身杀气,还有他们都没在看我哎……”许婉柔叉着腰,朝马车后边努嘴,“好像在看那谁。”
是裴砚舟!
吉祥一眼看到他,头皮蓦地绷紧了,心跳落崖般忽坠下去。
“大人小心!”马车帘隙间寒光毕现,她身形快得像要飞起来。在那利刃刺向裴砚舟胸腔之前,吉祥扑进他怀里双双跌倒在地上。
嘶唰,长约三尺的斩月刀将帘子割成碎片,直刺进心脏能致人毙命。
刺客算准裴砚舟的步伐,凭自己从不失手的经验,铆足劲杀出去却扑个空。
一不做二不休,刺客蜷身跳下车,落地打个滚爬起来,举刀直奔几步远的那双人。
车里其余两个刺客踹碎车窗,左右包抄赶来厮杀。
唰唰拔刀声四起,扁担竹筐摊子底下暗藏凶器,街边伪装小贩的刺客倾巢出动。
有人花大力气刺杀裴砚舟,许婉柔心里可太高兴了。
不幸的是她姐妹也有危险,这叫她怎能坐视不管?
“该死,这帮不长眼的废物,单挑这时候来杀人,没命等到裴砚舟落单是吧!”
许婉柔背起半死不活的胡俭,飞出一脚踹倒身边的刺客,抢走家伙事加入混战。
吉祥把裴砚舟扑倒在地上,从他眼瞳里看到刀光剑影,鲤鱼打挺跳起来反击。
她力气大,以一敌十都不成问题。
但她见不得血,不敢用利器伤人,摸到扫帚棒子就当成武器。
狭路相逢,永远是手下留情的容易受伤,敌人并不会感激对手的善意,相反只会变本加厉。
裴砚舟学过几招防身术,单打独斗尚能自保。
但在你死我活的拼杀中,眼看吉祥被刺客连击要害,只恨自己学艺不精。
“小祥子,当心后面……”他甩出雪花镖击中刺客手腕,长剑咣啷掉落。
吉祥回身一拳头打碎对方门牙,拽上裴砚舟跑去与许婉柔会合。
“小平子呢,他怎么没跟着大人?”
裴砚舟看她躲避不及被划伤的眉梢,心底某个角落像被锥子刺穿,漏出来的涩风哑了嗓子。
“他去撷芳轩找你了,小祥子,别管我,你先走吧。”
“这蠢人,找不到我也不过来接应大人……”吉祥听清话,杏眼一瞪,把他的手拽得更紧,“说什么傻话,你死了,本座的灵珠不是白给你了?以后谁管我饭呐。”
硬邦邦几句话谈不上温情,裴砚舟心里却像被光照进来,暖得周身舒畅。
除了记忆模糊的母亲,视他如己出的舅父,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亲人之外的温暖。
两人牵着手突破重围,他身上暗器已用光,她手里棍棒被折断。
“龟孙子!本座跟你们拼了!”吉祥眸子里赤芒灼烁,青丝随风飘舞,嫣色裙摆染红了半边天。
她周身燃烧到沸腾的怒气,如滔天骇浪暴涨,将追来的刺客震飞出去。
然而祸不单行,有刺客撞上墙脑袋开了瓢,额头迸溅的血花蒙住她双眼。
吉祥成了睁眼瞎,腥臭的血气令她作呕,难受得无法呼吸,脸颊憋得通红。生的希望被血海淹没,她半边身子挂在悬崖边,一脚踏空将万劫不复。
“杀了她……烧死她……”
吉祥急促喘气躲进墙角,她透过眼底血光仰起头,那轮红日吊诡地着起火,把天都烧出个黑窟窿。
耳边呼吸声粗沉漫长,一声声盖过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