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提一个包,顺着小路走出去了。大冬天的,戴墨镜干什么?都穿黑皮衣,
像电影里的那些间谍、侦探什么的,挺神秘。是不是刚才那女人化装了?大
海无心解手了,拉上裤子想赶紧跟出去看个究竟,没想到脚下一滑,摔倒了,
滚下去一丈多远,幸好那个地方不算陡,他攀着一棵树才没有继续下滑,脚
脖子也崴了,有些痛。他攀着灌木慢慢爬上来,活动了一下脚,摔得不是很
厉害。他一拐一拐小心翼翼走了出去,那男人早不见了。
大海爬到车上,有警察送食品和棉被来了。平日里,大海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这些“大盖帽”,看见他们就想躲,因为载,因为违章,大海没少被他
们吓,每次他们走过来,潇洒地敬个礼,大海的腿肚子就直打哆嗦。有时碰
上心肠软的,讲点好话过关了;碰上“执法必严”的,就必须把辛辛苦苦挣
来的运输费拿一部分出来换一张罚款单。大海是个本分善良的人,可是自从
开上这货车后,就跟警察有了矛盾,不管自己对不对,他有些恨他们。但今
天这些警察真亲切,给了他物品,还嘘寒问暖的,像亲人一样,一点也不
可憎。刚才的紧张心情也因为看见了这些“大盖帽”完全消失了。他想,戴
红围巾的女人多的是呢,这远乡远地的红围巾与梅春有什么关系呢?自己真
是神经过敏!
领了物品,吃了点东西,把被子卷在身上,大海又开始想梅春。此刻,
她在干什么?是不是也有一点想他?他真想早点回家,去见梅春。
吃完东西,大海在车子上打了一会儿盹,醒来时看一下手表,是上午11
点2o分,他下意识地朝那条小路张望,又看见一个戴红围巾的女人从那里走
出来。这个女人不是先前看到的那个,比那个高得多,瘦得多,穿一件墨绿
色长呢大衣,一双黑色长靴子。这个女人令大海一下想起电影中的国民党军
统女特务:脖子长,腰身长,腿长,波浪长像菊花的花瓣般很有韵致地披
在脑后,胸脯挺得老高,一副很有派头的神气模样。略显清瘦的脸上有两个
地方特别显眼:一是线条分明的高鼻梁,令大海想起邻居家新房的屋脊;二
是她那大眼睛里放出蓝白的光,既吸引人,又吓人,令人联想到月光下大海
里的海妖。
这张脸大海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下子想不起来。
这个女人走出小路后沿着公路向山下走了。大海没有去跟那个女人,他
对女人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红围巾。他走下车来,从那条小路走进去,走
到以前看见红围巾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大海踱回车上后,使劲回忆刚才见到的女人,那么面熟,在哪里见过呢?
哦,他想起来了,这个女人是个警察!以前他们村子里现一具白骨,正是
这个女警察带人来破的案,那时大海才十多岁,对破案非常好奇,天天去看
警察,他记得当时他们都议论那个女警察又俊又威风,像电视里的人。后来
案子破了,罪犯是本村的一个单身汉,警察去抓他的时候,他从楼上跳下来
逃跑,正是这个女警察跟着从楼上跳下来追上去,罪犯见跑不掉了,从一户
人家门口拿起一把锄头对抗,这女警察施展拳脚,三两下就把罪犯制伏了。
当时大海正在现场,看得目瞪口呆,对那个女警察佩服得不得了。很久以后,
他还和别人说起那惊险场面。
今儿个真怪了,这雪山中先是出现了一条红围巾,然后红围巾不见了,
接着又尽是戴红围巾的女人出现,还有女警察,也戴着红围巾,她们在这里
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