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一峰与李娟分手后,有一段时间没去惹女人。经历李娟后,他觉得女人都是那么回事,都不讲道理,都不懂体贴男人,一个个是金边马桶。说是提不起兴趣,可他的身体有点不争气,与他的心唱反调,往往在某个夜晚蠢蠢欲动,没有别的女人,他只能去找林英,林英有时候一边与他做爱一边说:“有野女人了,还对我有兴趣?”有时干脆彻底拒绝他,还要搭上一句话:“脏死了!”往往令他垂头丧气。
后来,他在一家宾馆看到林英从一间客房出来,他起了疑心,立即打她的电话套她的口气,她说在同学家,后来他又看到了另一个身影从那房中出来,那是县委书记石宏博。他明白了,那个曾经为他每天带鸡蛋、满足于一条红围巾的林英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一直在欺骗他。他又想起石宏博,经常在台上把党风党纪讲得比打雷还响的男人,其实是个彻底的伪君子。这年代,谁还值得信任?最亲的人背叛你,那些传播“主义”的人一个个又当婊子又立牌坊,搞起别人的老婆来一点也不内疚。他在心里说:“人呀,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么自私而又贪婪?而且比低级动物还多了一层伪装!”他的眼中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光:这“互欺”的游戏,就继续玩下去吧。
肖一峰白天工作时穿着很讲究,跟过去的派头有了很大不同,经常西装革履,头如被切齐的韭菜,整齐而葱笼,皮鞋一般在出门前一定要擦一次,不擦得锃亮不休罢,在人前走过时腰杆挺得如天安门广场的旗杆,目不斜视,步屣坚定。在会上作报告时,条理非常清晰,高大上的理论一套一套,越讲越顺溜。在肖一峰的认知里,这些就是领导者派头,他是通过在电脑里、现实中仔细观察、总结,并且通过练习而习得的。
在人前派头十足的肖一峰,在人后却是另一个样子。在他正气威武的躯壳里,藏了一颗开始腐霉的心。
当一个人的时候,肖一峰就会卸下甲壳,褪去伪装,连接内心。他觉得心里装了很多东西,都是那种丑的、臭的、龌龊的,是愤慨、鄙视和仇恨,他想作,想用拳头击碎什么,想站在旷野中对着天空大声骂娘,想把地球捅一个窟窿,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他得装逼,努力装逼。
他患了神经衰弱,常常失眠,头痛头晕,有时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做,那样的夜晚他就更恨。中间他去看了一次医生,医生说他得了抑郁症,给他开了一些药,并建议他定期去听讲座,做治疗。他吃了一段时间的药,整天昏昏沉沉,去听了一次课,开始几天心情好点,后来又一切如故。
他不敢把这些给别人讲,就马桶的盖怕人揭开,羞于示人。
他知道自己是心病,暂时没有找到别的办法,就先那么着。他想一定要把他们带给他的屈辱与痛苦加倍还给他们,还给这个社会!他一定要比那些人更为所欲为!他一定要……于是,他的脸上常挂着笑,别人看不懂的笑,那笑容有时令林英有点害怕,怕他精神不正常,因为他笑的时候眼睛里放寒光。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进入了另一种境界。
肖一峰终于体会到,在这个社会有一种叫“领导”的人,他们是两面人,是分裂症,比如自己。
也许每个生命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都是纯洁的,后来被一点点污染,尘垢越积越厚,到最后面目全非。一个人一旦信仰崩塌,失去了底线,便再无敬畏了。
那次,肖一峰去双林出差,住在双林宾馆。那天晚上,他吃完晚饭回到宾馆,拿起电水壶准备烧开水时,现杯坏了,他打电话给服务台,一会儿有人敲门,操着普通话年轻女声:“服务员。”他打开门,一个身着蓝色制服的高个子女服务员送了一个水壶进来。这女孩子很年轻,苗条的身段,白白净净的瓜子脸,细细长长的眉眼,嫣然一笑时露出两排玉珠一样的牙齿,下巴尖尖的,煞是好看,细看有点像年轻时的林英。
那服务员用水壶装了水,插上电源,然后微笑着说:“请问先生还有事吗?”肖一峰对那女孩子有了感觉,笑着说:“我问你点事,你坐会儿行吗?”
她没坐,依然绞着手站在那里说:“先生请讲。”
“我第一次来双林,在这边可能要待几天,请问这里哪些地方值得去看看?”肖一峰在找话题。
女孩回答:“着名的几个地方是龙凤山、双林漂流、双林仙女殿。”
“这些地方各有什么特色呢?”他继续问。
“龙凤山是依在一起的两座山,远远看上去像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传说是一对相爱的青年男女为反抗家里阻止他们结合,抱在一起坐在草地上,不吃不喝,双双殉情死在这里,后来变成了两座山。这里的人说,一对恋人或夫妻如果想要获得美好的爱情,只要到龙凤山上去诚心许个愿,他们就能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你去过吗?”肖一峰打断她的话。
“我去过一次。”女孩回答。
“与男朋友一起去的?”
“几个朋友一起去的。”她有点腼腆地说。
“真值得一看,继续介绍。”肖一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他只想让她多留一会儿。
女孩说了声“谢谢”,半边屁股坐到椅子上继续介绍:“双林漂流是龙凤山下面的一条河,在龙凤山北边有一条大瀑布,瀑面下的河段较陡峭,河水飞流直下,那里风景优美,很适合漂流,去龙凤山的人大多会去玩漂流。先生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玩一次,很开心的!”
“我一定去!”水开了,肖一峰去倒茶,女孩忙起身说:“我帮您倒吧。”
她站在肖一峰面前,他闻到了她头上的淡淡香味,心里有点异常的感觉,腰那么细,他心里有股冲动,想伸出手去一把搂住那细腰,他想应该一只手就能握住,那种征服欲像一股无形的风一样在心里拱动,但他忍住了。
他说:“你到我房间就是客人,我给你倒。”说着用手按了一下她肩膀。
女孩说:“那怎么行?”她去接水壶时碰到了他的手,肖一峰感觉她的手细细软软的,来电,找到感觉了。
女孩为他倒了茶,继续说:“仙女殿是双林另一座山上的一座寺庙,是人们烧香拜佛的地方。”
她说话的时候,肖一峰一直看着她的脸,那么年轻,那么生动,令他想起曾经偷偷塞鸡蛋给他时的林英,他的心又悸动了,问:“你在这里干多久了?是本地人吗?”
“我做了两年多了。老家不是这里的。”她的声音柔柔细细。
他心里有了一个念头:这女孩,绝对要追到手。想了想,他说:“你这样的女孩应该拥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干这行,工资不是很高吧?”
“还不到三千呢。”女孩一直保持着那种笑,这是刚上班时训练老师教的。
她问:“请问先生在哪里工作?”
“我是南溪一个单位的负责人。你想去南溪工作吗?”他开始下钓钩。
“我能做什么呀?”女孩有点羞涩地望了望他。
“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听你刚才跟我介绍双林的风景点,我现你口才好,形象气质佳,很多工作适合你做。”他脸上浮起神秘的笑。
女孩不吭声,微笑地望着他。他的瞳孔放大了一下。
肖一峰继续说:“像你这样的,找个待遇较好的正式工作应该没有问题。”
“真的?”女孩歪着脑袋,脸上的酒窝显了出来,眼睛晶亮。
“当然!”他声音响亮。
外面有人在叫“服务员”,女孩起身说:“对不起,我得走了。”
肖一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走到了门口,回头说:“我叫李梅春。”
那天晚上,本来业务单位请肖一峰去唱卡拉ok,但他说不去了,有点累,要早点休息。他期望那个叫李梅春的女孩子再次来他房间,可是等了很久她也没有来。晚上躺到床上,梅春那张清清纯纯的小脸一直在他眼前晃动,他睡不着,起来打开门朝服务室那边望了望,门是关着的,一片寂静。
当晚做了一个梦,梦见的是三十来岁的自己,开了一辆大卡车,没有车蓬,车上拖了一车货,开到一条很榨的路口,突然下起了大雨,可是前面有很石墩挡住了,进也不能进,退又退不回去,正在心烦意乱之时,有一个戴红围巾的女孩出现,举着一把伞过来了,朝他招手,是年轻的林英,卡车好像变成了自行车,雨没有了,太阳很温暖,他骑着自行车,后面驮着林英,骑行在一条长满鲜花的阳光大道上。一下子后面的林英变成了李梅春,李梅春的手紧紧撩着自己的腰,头贴在他后背上,肖一峰十分兴奋。好像把李梅春搂到了环里,握到了白花花的肉坨坨,摸到了令人颤栗的部位-----
肖一峰在兴奋中醒来,感觉很爽,好久不做这种性梦了,难得。久久回味着梦境的体验,难得的好感觉。他开始明白了为什么官员们喜欢找情妇,原来谈情说爱是一种越现实的最好的放松减压、愉悦身心的方式。
肖一峰开始回想李梅春的样子,沉浸在梦里的性体验中,心想,明天会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