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你可终于回来了!”声音隐含激动。
沈濯轻轻抽回自己的袖子,恭敬行礼:“臣参见皇上。”
皇帝不甚在意地道:“这里没有别人,小舅舅不必多礼。”
沈濯淡漠地道:“礼不可废。”
当今太后出自沈家旁支,虽然隔了好几代,但从辈分上来说,沈濯应该称呼其为堂姐,而皇帝叫沈濯一声“舅舅”,也并无不妥。
皇帝亲自引着沈濯在一旁坐下,自己也一屁股坐到他旁边,这才道:“小舅舅,听说你一进城门就遇上了刺客,朕已经着人去调查了,你没受伤吧?”
沈濯微垂眼睑,淡淡道:“伤了,差点就没命了,这大理寺少卿不过一个四品之位,还没上任,便如此危险,不如皇上还是另请高明吧。”
皇帝一听,顿时急了:“小舅舅,朕知道你怪朕擅自下旨将你调回京中,可你知道,这朝政一直由宰相把持,如果你再不回来帮朕,朕哪天被宰相给害死了,你可就没有这么乖巧可爱的外甥了!”
沈濯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拱手道:“皇上请慎言。”
皇帝赵玘像是卸了力一般瘫坐在椅子上,恹恹道:“朕登基快七年了,眼看着宰相将朝中势力一点点笼络,却毫无办法,如今朝中能明面上站在朕这边的,便只有忠心耿耿的萧老国公,但他已年过花甲,朕真怕哪天……所以,如今只有小舅舅和舅公能护住朕,若是小舅舅也不肯回京帮朕的话,朕这皇位,哪里还坐得住?”
沈濯闻言眉头微蹙,却并没有说什么。如今朝中局势,确实如皇帝所说。
七年前,他虽然恩科及第,也不过一个小小稚童,对于朝堂上的明枪暗箭,他尚不能护住自己,再加上盛京传出他和杜展霖的谣言,更是逼迫得他毫无立足之地。
所以他遁走北境,看似走投无路去投奔自己亲爹,实则也是在明哲保身养精蓄锐。
皇帝与他年纪相仿,面对着宰相的大权在握,他却逃不得,只能坐在那龙椅之上当一个牵线木偶。
这一点上,沈濯自觉有些愧对赵玘。
是以,他语气稍微软和了一些,道:“皇上先宣御医吧,等臣保住了这条命,再卖与陛下不迟。”
“小舅舅伤得重吗?”赵玘见他脸色苍白,虚弱不似作假。
“嗯。”沈濯闭目,不再开口,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
御医来得很快,替沈濯清理了背上创口之后,又用上了最名贵的药材。
皇帝见了那伤口也是吓了一跳,待御医退出去之后,他气得咬牙切齿,问:“这是何人所伤?朕一定要将其碎尸万段、诛灭九族!”
沈濯眼睫颤了颤,没有睁眼,却轻声开口:“不就是进城时被刺客所伤吗?”
皇帝诧异,可是他得到的消息,不是这么回事啊?
听他久久没有回话,沈濯缓缓睁眼,眸中利光闪过。
赵玘愣了一下,立即点头道:“对对对,刺客重伤新任大理寺少卿,要仔细追查!”
沈濯复闭上眼:“臣重伤昏迷不醒,命在旦夕,就劳烦陛下派车驾将臣送回侯府了。”
赵玘又是一愣,感觉自己大大的脑袋有点跟不上小舅舅的思路,不过还是乖顺道:“对对对,小舅舅伤重,要在府中好好养着,谁都不能前去打扰。”
说着走出门,对近身伺候的小太监道:“传朕口谕,用朕的御驾将沈大人送回侯府,并派四名太医随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