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若€€在边上蹙眉,感觉应筵那瞬间攥疼了他的手,再看对方,面上却是带笑的,于是什么都明了。
送客是岑谙独自去的,严若€€临时有电话缠身,走不开,在走廊上应和电话那端的人时朝岑谙递来担忧一眼。
岑谙陪同那几人离开,等电梯时回以严若€€一个放心的眼神。
落在应筵眼中,便成了这俩人在公司里虽要避嫌却明目张胆的暗送秋波,怕攥紧的拳太暴露情绪,他伸手戳了下电梯按键。
邹助好没眼力见:“应先生,我已经按过了。”
可惜岑谙压根没往这边看,还在跟现任老公用眼神你侬我侬,应筵咬着牙冠,因岑谙不知实情的夸赞而生出的自满挥散了几分。
梯门开启,岑谙按着门框让他们先进,他落在最后按下楼层,垂眼盯着记事本的封面一声不吭,省得一抬眼从锃亮的轿厢四壁撞见谁的视线。
电梯缓缓降至一楼,站位稍前的邹助和法务先后走出去,岑谙突然松开控制门开的按钮,拍亮了闭合键。
封闭空间只剩他和应筵,应筵始料未及,陡然瞧向他:“岑谙。”
洗手间里横眉冷对,签订会议上虚情假意,眼下岑谙正视应筵亮起的眸光,惊觉自己对旧时恋人已燃不起半分爱意:“让利那么多,你是不是有病?”
合同细节里都是分给€€耀企业的好处,ano18酒庄捞不到多少利润,是应筵心甘情愿。
电梯里冷气充盈,比不上岑谙眼中疏离,应筵试探道:“可不可以换你十九号那天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
八月十九号,岑谙当然记得是什么日子,可刻骨铭心没用,从前应筵不需要他陪过一个生日。
按键熄灭,岑谙转手正欲按下开门键:“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企业赚钱是企业的事,你别想用这个道德绑架我。”
手腕一紧,他反射性要抽回被应筵握住的手,但应筵反应更快,像害怕他反感似的瞬间松开:“半小时呢,或者十五分钟,给我一点时间就好。”
明明手腕上的力道松了,岑谙却有一种被紧箍着的束缚感,是被往事挟持不泄不快的负担。
他直面着应筵希冀的眼神,像在看过去不堪一击的自己,连言辞都带上了漫长年月中绵绵不绝的悔恨。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岑谙捏拳抵住开门按键,“应先生,请你出去。”
第34章
引擎动,载满人的车子从€€耀大厦的停车场驶离,应筵解了领带,拄着车门凝神望着窗外的车流。
明明谈成了合作,邹助却感觉自家老板一副面色阴沉的样子,倒是没火,就是弄得车厢里尴尬流淌。
他以为是岑特助对他的那句夸赞让应筵觉得被抢了功劳,为免引火烧身,他攥着方向盘专心开车,只在驶上高路时装作无意地问:“应先生,待会先送你回家吗?”
没得到回应,他瞧一眼后视镜,又问了一遍,应筵终于有了点反应:“先送你们,到地儿后车换我开,我办点事。”
周五三点多,该有的正事都办完了,这会儿能有什么要事,等坐上主驾,应筵驱动车子调头,十来分钟后停在一家拳击馆门前。
工作日人不多,应筵没换衣服,挑了个无人使用的训练区,将包甩在角落,挽起袖口,松开两个纽扣。
他戴上拳套,推了推悬在空中的沙袋,想那句话音极轻的“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么多年前他将这句甩给岑谙的画面。
嘭€€€€
应筵出手迅猛,狠狠地往沙袋上砸了一拳重的。
七年之后,这句话如来迟的回旋镖扎在他眉心,刺得整片天灵盖都麻痛,他却不觉自尊心受挫,只觉对自己的怅恨汹涌席卷。
他有什么资格反驳,有什么资格追悔,他伤害岑谙的只那一句话吗,能逼得岑谙永不回头的岂止这几个破字!
嘭!
应筵双手交互,一拳拳不留余力地击向眼前的沙袋,声声沉闷的回馈中,他蜷在拳套里的手背趋近于麻痹,小臂蜿蜒的青筋烧灼着无处泄的怒火,热汗淌过肩背,将深蓝色的衬衫洇湿大片。
也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应筵脱力跌坐在靠墙的地面,他喘着气压下脖子,汗水自额角汇聚,流过眼窝,又顺着脸庞砸在纯黑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