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青詞:「破去結界容易,但來去自如,不驚動外面的五位,難。」
結界術與陣法不同,陣法可以靈氣勾勒陣紋而成,也可以用物件依八卦五行之道擺放,於特定之處,便有萬般變化,譬如石神山的十神化道,但無一例外的是無論結界還是陣法,想要在其中來去,動靜必定驚動布局之人。
然而從昨夜來看,蠻山出入外頭的五個長老根本沒發現。
玉奚生沉默下來。
「你怎麼樣?」欒青詞瞧向玉奚生,他雖然沒其他人那麼悽慘,但臉色終歸不怎麼好。
玉奚生回予了個笑,他冷臉時氣質出塵高不可攀,但若是露笑,俊美便頃刻間熠熠明艷起來。
但臉上依舊沒什麼血色。
「放心,沒你想的那麼嬌弱。」玉奚生說完,伸手摸了摸欒青詞的腦袋,疼愛不加掩飾,「那老東西的話不必放在心上,石神山和有蘇氏的妖魂都曾說過,你身負古鳳血脈,我們小鸞是小鳳凰呢。」
我們小鸞。
這樣明目張胆的偏愛縱容。
欒青詞也並非草木,何況他偷偷摸摸喜歡了人家那麼多年,連鬱郁的心情都因此恢復了許多,他輕聲問道:「長生天是什麼?」
玉奚生沒多言,輕聲道:「回去說。」
欒青詞也沒追問,而是沒頭沒尾地話鋒一轉,「那他呢?交給有蘇族長?」
玉奚生點頭,「那是他們的事,自去處置,不必多管。」
師徒兩個又打起啞迷來,謝庭蘭早已習慣,聽不懂就乾脆不多想,但蘇棋和蘇晴不行,牽扯到了狐族,兩人不得不多想,但想也想不明白,摸不著頭腦。
直到霧氣差不多快散沒了,欒青詞心念微動,青金色的火團漂浮照明,大殿的全貌才真正顯露出來,大殿的空間並不大,有支撐穹頂的柱子,也有嵌入牆壁的燈台,而且油燈還能點燃。
等一排油燈亮起,這座隱藏在天狐山下結界中的地宮徹底展露在眾人眼前。
無論是牆面還是地磚上都雕刻著符文,都是欒青詞從未見過的符文,不過牆面還有幾副壁畫,色彩明艷。
壁畫上很清楚地畫著一隻怪異的獸,四足踏黑雲,尾似蟒,頭如豹,背上還有一對堅硬骨翼似的翅膀,許是壁畫太過生動,這東西瞧上去便詭異兇悍,瀰漫著莫名的邪氣,尤其是它身下儘是屍山血海,殘破的屍骸遍地,而它口中還叼著人的頭顱。
最讓欒青詞注意的是那頭獸尾巴卷著一個東西——是那塊布滿黑紋的碎骨!
在它的對面則是一些人,好似站在雲端之上,有男有女,皆衣袂飄飄,形如仙人。
像是在對峙。
之後的壁畫上,那些仙人化作了許多狐狸,其中三隻都是毛色純白的九尾狐,祥瑞的金光環繞,其餘則是普通狐族,赤狐白狐皆有,在三隻九尾天狐的帶領下,正在圍殺那隻怪異的獸。
妖族更擅用本體廝殺,他們的廝殺通常比較血腥,與那頭獸的廝殺也尤為慘烈,無數狐族被那頭獸生生撕碎,地上除卻人族的屍,還多了許多狐族的殘骸。
場景越來越血腥,廝殺也越來越慘烈,直到三隻九尾天狐徹底將那隻獸殺死,還沒有結束。
那頭獸死後,他們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將那頭獸的屍體徹底焚毀。
那三頭九尾天狐應該也是死了,後面的壁畫中有許多身穿白衣的人,抬著巨大狐屍,最後的一副畫中,便是三頭狐屍被安放高台,那頭獸的焦骨與那塊碎骨被放在三座高台之間。
三具狐屍之上,還漂浮著三道影。
看完壁畫之後,欒青詞眼神有些複雜地看向那三隻並未腐爛的九尾天狐屍骸,輕嘆了口氣,「原來如此,是他們在關押那片碎骨,可惜了。」
壁畫上最後分明表述過,這三位九尾天狐的妖魂並未湮滅,而是融入此處的陣法中鎮壓那片碎骨。
但蠻山既然能取走那所謂的聖物,想必三位九尾天狐的妖魂也早已被他毀去了。
而且欒青詞也發現了一點,石神山中也有一頭巨獸,那位神明的殘魂曾經說過,他們布下陣法將那頭巨獸的血肉化去,而後將之與碎骨一併封印,天狐山中也是,九尾天狐與那頭獸同歸於盡後,還將那頭獸的屍體焚毀,之後連同碎骨鎮壓在此。
這其中必然有什麼關聯。
甚至石神山的意外,也不見得是意外。只不過石神山有十神留下的後手,結界代表了十神的意志,或許連莫思辰等人也是被放進去的,十神需要有人重封印碎骨。
「差不多了。」玉奚生也看完了壁畫的內容,隨即說道:「這裡的煞氣散了,外面的應當也是,咱們該走了。」
這座地宮原本或許有結界封存,但現在那結界形同虛設,唯一的用處大概也就只剩隱藏這座地宮,出去時並沒費多大力氣,蘇棋和蘇晴拎著已經暈厥過去還沒醒來的宓清,其餘人則是站在欒青詞的碧山暮上御劍出去。
天狐山被一分為二的山谷中有暖熱的日光傾斜而下,許多半透明的靈體遊蕩在此,不過欒青詞沒管他們,沒了濃霧以後,他直接御劍出了山谷,蘇棋蘇晴緊隨其後。
濃霧已散,欒青詞這才看清,在進入地宮的結界外,有許多已經變為本體的狐屍,都已腐爛,想必就是之前進山查看情況的狐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