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是很不好。
然而文清辞的答案,却和他想的不同。
“无妨,”说着文清辞已经转身,加快脚步向小船所在的方向而去,“大殿下想来就来吧。”
“……文先生,这?”他很想拒绝谢不逢跟来,但一想到今晚的事还要靠文清辞,后面的话面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二皇子的这位亲信虽然闭上了嘴,但心理活动,却一秒也没有停。
『文太医在陛下身边待了这么久,且深得他赏识,不会连“避嫌”的这点道理都不懂吧?再者说,大殿下又不懂医,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或许反倒添乱。』
『谢不逢无权无势,又不讨陛下喜欢,文清辞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啊?』
『嘶……我怎么觉得谢不逢和他的关系,有些格外好了?』
这些话,全落在了少年的耳朵里。
明明是被人瞧不起了,可是谢不逢竟然一点也不生气。
在夜幕的掩映下,他的唇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船边。
文清辞所在的画舫,以一片木板与小舟相连。
船只虽然都处于停泊状态,但仍在随殷川大运河的波浪一起轻晃。
文清辞刚踏上木板,它便轻轻地摇晃了一下。
没等文清辞自己反应过来,一只手便从身后稳稳地将他托住。
不知不觉,谢不逢已经比文清辞高了小半头,骨架更是大出不少,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就这样在刹那间将他包裹在了其中。
带着几分令人安心的力量。
被谢不逢扶着的右手指尖,似被静电电到般轻轻地颤了一下。
少年的手臂肌肉紧绷,哪怕托着一个人,都半点也不摇晃,看上去极其轻松。
“谢谢殿下。”文清辞匆忙扔出这句话,便快步走过了木板,踏上了小船。
“没事。”少年紧跟着踏了上来。
或许是没有睡好,谢不逢的声音似乎比平时低哑了一点。
不知是不是因为船小,坐入舱内,文清辞竟觉有些晕晕乎乎的。
摆渡用的小舟,只能乘几个人,船舱的空间也很逼仄。
带文清辞来的二皇子的亲信,正在船头与驾船的人说着方向,一时间黑暗的船舱里,就只剩下了文清辞和谢不逢。
两人的呼吸,在这狭窄的舱内交缠了起来。
几秒后,文清辞不由侧过身,向船外看去。
储存药材的船,就在不远处。
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文清辞原本也觉得,让谢不逢跟着自己去处理这件事有些不好。
但还没等他想好要怎样拒绝少年,另一个念头,便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
谢不逢未来八成是要上战场的。
药物变质这种事,出现在这个时候也就罢了,万一打仗的时候遇到,那可是真的要命。
太医署的药材都是上等的。
要想教谢不逢辨别的话,好像除了今天,也没有其他机会。
或许是因为谢不逢在,或许是因为文清辞身上那些离奇古怪的传闻。
指完方向后,谢观止的亲信仍没有进船的意思。
小船缓缓在河面上划出一道圆弧,调转方向朝另一边而去。
此时此刻,文清辞的耳边只剩下了水声,还有隐约的心跳声。
小船晃动,慌乱了他的视线与思绪。 文清辞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谢不逢平常跟着自己,是因为无聊不知道做什么的话,那他大晚上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点点好奇,在静谧的深夜被无限放大。
纠结了半天,文清辞终于忍不住在小船即将靠岸的时候,装作随口闲谈般问:“这么晚了,殿下怎么不休息,反倒这里来?”
少年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瞳,在夜里显得愈亮。
谢不逢忽然朝文清辞注视过来。
沉默间,呼吸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就在船头触岸的刹那,谢不逢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平淡的文清辞听不出语气:“你的身份,是因为我而暴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