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右景正脱掉自己的短袖,少年的身躯暴露在她面前。
两个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秋予的心跳漏了一拍,飞回过头去。
6右景咬住牙,套上带着刺鼻气味的国际部衬衫,用短袖去擦拭飞溅的血液,“好了。”
秋予的大脑缺氧,不受控制地反复回忆着前一秒的6右景。
奇异的回忆角度下少年有些畸变,秋予依旧为他的苍白面容感到惊奇,乌黑的绕旋而生乖顺地垂落,眼睛半阖睫羽浓密,红痣比他的血更艳,沿鼻向下是同样苍白的唇,再往下的喉结精致成峰,恰到好处的肌肉走向,常年锻炼而继续向下蔓延的人鱼线。
秋予暗赞了一句他的美丽,从面容到躯体。
当之无愧的仙子模样。
6右景没打算再和秋予在这种尴尬的场景下对上眼神,可在嗅闻到她的气味时不免看向她的侧脸。
额角上有一道浅白色的伤口,慢慢泛红,开始往下滴出血来。
那一缕丝线般的血迹淌下来,划过那双菱形凤眸的眼尾,落到她颊边,似乎就要滴落在地,让她的面庞妖冶起来。
仿佛他们成了彼此的镜子,都有着复刻般的血泪。
他盯着那道血迹,像被蛊惑了一般:“秋予。”
这声姓名让秋予重新找回自己,见6右景已经换好衣服,她来回踱了两步,然后命令:“你去那边尽头的卫生间看看有没有拖把,有的话拿过来,我来收拾碎玻璃,收拾完你清理血迹,”她规划出最合理的安排,手指捏着新校服的粗糙面料,“我们一起处理。”
6右景看着她的样子,失笑:“你倒是个杀人埋尸的好伙伴。”
右手还在流血,活像一尊杀神。
秋予说:“其实最好是你直接去医务室。”
6右景摇头:“我们一起处理,再一起去医务室。”
秋予见他要出门,右手的血还在往下滴,扯住他的腕。
她拉6右景时,不带犹豫。
拎起自己那件校服外套,不说话,抬起6右景的手不需要力气,他那么顺从,就搁在了她的衣服上。
秋予摘掉肉眼可见的玻璃碎屑,用自己的校服给他包了两圈。
“脏了。”
“我不嫌你。”
洗过多遍的校服已变得柔软,6右景甚至怀疑这件外套带着热度,烫得惊人,不敢开口,这个时候他要是开口,连调侃都会被他说成承诺。
袖子被秋予打了个结,把他一推:“好了,去吧。”
6右景沉默地走到最拐角的卫生间,从员工室里拿出了拖把和水桶,拎了过来。
秋予从架子上拿起试卷,平铺在地上,收集起碎玻璃。
6右景能从秋予的熟练里看出来,她不是第一次清理这种场景,从前生过什么,需要她面对这些时不慌不乱,没有惧意。
那时的她是一个人处理这些吗?身旁有人帮她吗?
“你很熟练。”6右景和她一起用试卷收集地上的碎玻璃。
“还好吧。”
“是从前在海城的经历吗?”问出口,6右景就知道他逾矩了,于是加上一句,“不想说可以不回答。”
秋予歪着脑袋看他,右手被包裹着的6右景正用左手拿着试卷,把玻璃渣一点点粘上去:“这么好奇我啊?”
6右景的手没停,知道她在看自己反而更不敢停下手中的动作,生怕出现空白让气氛更加奇怪:“一点点。”
她不知道,6右景想,秋予一点都不清楚自己的神情,像小猫。
秋予笑起来,将残局收整好,试卷一层层团起来,堆在墙边:“快拖地。”
6右景用左手拖地,很麻利地做好,来回几遍,地上比来时更干净。
两个人把垃圾倒掉,工具归位,洗干净双手,一起步行下楼。
“我要去拿新试卷,你自己去医务室处理。”秋予记得两人用掉了八张试卷,她得去印刷室补拿。
“我等你。”
秋予想起来6右景不太认路,将医务室指给他看:“小卖部前面那间就是医务室。”
6右景沉默,笑着看她,然后抬起左手,做了一个动作。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侧额角,食指划拉下来,再指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