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外露,饶是江绪从不体察他人眼光,也看得出他看不惯自己。
这种刻意的忽略倒让江绪回过味来——油然生出危机感——6右景的敌意从何而来,心下了然。
秋予神色如常,扬了扬手里的练习册告诉6右景:“我们在这里写作业。”
哪来的我们?
6右景心里冷笑。
要说秋予在处理人际关系上的态度,当然能用四个字概括,难得糊涂。
只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到底是胡天胡地的胡,还是糊里糊涂的糊。
十一之后她就和6右景断了联系。按理说该道个谢,后续没酵,也没人找上她来,无疑是6右景帮忙处理好了一切。
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谢谢你陪着我和我一起把我亲爹捅了还做得密不透风?
——谢谢你听了一耳朵秋家的烂账还愿意报那鬼扯淡的恩?
说起来,秋予已经无数庆幸过自己救了6右景。
她养母这么多年给她的爱不是假的,只是多了前提:你哥不成器,等着你给我们养老。
她养父就更不用说了,离婚了还把养她的恩情时时挂嘴边:你以后达了,多接济接济爸爸,我赌也是为了给你们更好的生活。幸好一条命交代在了牢里,
啊,还有那个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哥哥:小予,妈她有没有把银行卡密码告诉过你?以前难道不是我在他家暴的时候保护你吗?
还好她救了6右景,她也有一个无往不利的前提可用了。
6右景,我不是救过你吗?
6右景,我不道谢也是可以的吧?
6右景,你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包容?是不是事事以我为先?
你最好别有变化。
秋予没个态度,谁也吃不准她怎么想的。
江绪好整以暇地看着6右景,想知道他还要说些什么。
6右景眉头一皱,唇却弯了,顶光之下,竟有几分带着算计的妖艳,伸手点了点练习册:“那你接着学。”说完就要走。
江绪乐见其成,坐回位置上,收起手机,转着笔。
可偏偏,就在6右景转身那瞬间,秋予拉住了他的上衣:“你过来买什么?”
6右景看着她,不自觉笑了。
这回笑自内心,淡随的:“在外面看见你就过来了,东西倒没什么要买的。还有事,得先走了。”
秋予的目光只盯着他手腕处的那处伤口,6右景便顺着她的目光把手抬起来给她看:“你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江绪此刻心头狂跳,乱七八糟的感受混杂在一块也不明晰,只是觉得自己该去抓秋予拉住6右景的那只手。
改变了——有什么被生生扭曲——不该是这样。
秋予快放手!
她应该放手的。
江绪心里说不清道不明地难受,把秋予的作业拉过来,第一次无礼得异常,只当6右景已走,人并不存在,想昭显什么一般,指着秋予的作业凑过去:
“这道题再看看,你们高二这个模型讲过吗?”
于是秋予的注意力终于分了些过来,同6右景说:“我写完作业就回去。”接着低头和江绪看起题来,那只手也随之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