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你的嘴都撇到耳后了。”
海全暴汗。
“那姑娘对他影响太大了,他为她连性命都不顾,这不是什么好事,身为帝王不能有软肋,作为父亲朕亦不乐意见到他为旁人舍生忘死。将来若能海晏河清……那个姑娘也等得,也不是不可以,这算是对他们的一种考验吧。自古帝王家,又有几人能与爱人相守的?”
君臣俱默然。
镐京春荣大长公主府中,驸马爷石贵仁,脾气顶顶好的一个人,此刻也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黑着脸,砸了一个茶杯。
头簪白玉簪的公主幼子正满脸茶末子,下巴滴水地跪在地上。
“噗嗤”,见到小叔叔狼狈的样子,如意郡主终于忍不住,不厚道地笑起来。
榻上端坐的大长公主不赞同地剜了孙女一眼,唬得如意郡主忙敛容垂头,乖乖站在祖母身后。老百姓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话不假,春荣大长公主最心疼的就是长孙女石如意和小儿子石中玉。不过,真论起来,她肯定还是最疼宠这个小儿子,老来子不说,还是生了两天两夜,拿命换来的小儿子,能不心疼吗?
“驸马,你也别如此动气,小心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大长公主八风不动地劝丈夫。
“我能不生气吗,这小子整天不务正业,文不成武不就的,也没有个爵位,将来,我俩走了,他靠什么过活呀?”
大长公主不耐烦道:“不是你教育孩子们,一切无所谓,公主府怎么都能养活他们,只要不作奸犯科、杀人放火就行,读书习武一切随缘。”
石驸马默了默,这话的确是他说的,这不是当时他吓傻了说的嘛!如今先皇过世多年,当今陛下也龙体不豫,眼见似又要改朝换代了,他们的孩子若都庸庸碌碌,毫无建树,将来又怎么立足朝堂,保住富贵荣华的生活呢?
想到此处,石驸马愈焦躁,深秋的天儿,居然一背毛汗。
“哼”公主鼻孔出气,斜眼看着丈夫,气不打一处来:“你看你,让他们庸碌的是你,嫌弃他们的也是你,我看,你不是嫌弃他们,是嫌弃本宫了吧!”
一辈子在妻子面前伏低做小的石驸马立时没了气焰,凑过去,小声说:“我这不是担心嘛,宫里情况不明,陛下若……新帝未必肯再优遇我们这一门。”
“夫君啊,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此时我们最是谁也不沾才对,无论谁做皇帝我们都是皇亲国戚,礼遇就礼遇,不礼遇也说不着咱什么,你拿孩子撒什么气。”
石驸马正色道:“公主啊,我不是拿他撒气,这小子安心在家做个米虫也罢了,我想他两位兄长也不多他这张嘴,可他……他堂堂公主之子,天天跑戏园子,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厮混,这也忒不成体统了,御史言官又会有话好弹劾咱家了。”
此时,地上跪着的石中玉噌一下跳起来,大声反驳:“父亲,梅大家不是不三不四的人,您不可胡说!”
“哗啦”
这回扔茶杯的是大长公主本人。
“你个不知道死活的东西,你父亲哪里说错了,你不思进取,就老老实实待在府中,学你爹养养花,种种草,不也一辈子,干啥去戏楼子里厮混终日,没得失了身份。”
石驸马讪讪,这是在骂儿子还是骂他呢?
“娘啊!母亲!您是没有见过梅大家的表演,您如果见到了,一定会被吸引的,不信,您问问如意,她也喜欢得不得了呢!”
石如意直往后缩:叔诶,可不可以不要带上我呢!
长公主、石驸马那眼神立时如刀枪剑戟般袭向石中玉,好啊,还敢带自家侄女去戏楼子听戏?
“驸马!”
长公主声音冷冷。
“嗯?”
“给本宫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