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慈趕在她張嘴告退之前,開口截道:「她是我帶來的證人,別慌著走。」
荊韜轉頭,他身上還帶著剛從戰場上撤下來的肅殺意味,鷹一樣銳利的目光在他們兩個人身上滑過:「證人?什麼證人?」
謝慈並不立刻回答,而是話鋒一轉:「大將軍此次計策似乎不太順利?」
此時,荊韜已站在了沙盤旁邊,注意到了謝慈用柳葉鏢做的標記。
他盯著那些大大小小的村莊,有一瞬間,像是陷入了沉思。
謝慈「唔」了一聲,從荊韜的身側繞過:「讓我猜一猜,您在路上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伏擊,是吧?」
他不見得熟知兵法,但他是謝侯的血脈,好歹算是將門之後。
在謝家舊部的眼裡,謝尚是北境的土皇帝,謝慈便相當於在外流落多年的土太子。
儘管多年不見顯得生分,但終究是有情分在的。
只要他肯聽,荊韜願意和他論上幾句。
「北鄂這次玩的挺大,可見也是餓狠了,聽說了那些黃金,要錢不要命來的。我此番出營,在東北十里地外,遭了埋伏。北鄂的伏兵來的古怪,他們半隻腳都踏進了國境,可一路上不僅沒有驚動任何崗哨,甚至連山上的村民都沒驚動,說神兵天降有點抬舉他們,像是憑白從地里鑽出來的泥鰍。」
荊韜說著,已經在沙盤上他們伏的地方插進了一枚鮮紅的棋子。
「我們北境這些年軍不好過,民也不好過,除了莊稼難種,飢一頓飽一頓,還有北鄂人時不時蝗蟲過境似的搶掠,山上的百姓早已和我們打成一片,有吃有穿互相幫襯著。我們是他們的背靠,他們也是我們插在山裡的眼睛。」
謝慈順著荊韜插旗的方向看去。
那正好是一處地勢險要的臨淵之地,打伏擊的好地方。正北、正南、正西三個方向,各有一處村莊,將之半包圍在其中。
按道理,北鄂人在那裡活動,是不大可能瞞過當地村民的。
謝慈狀似尋常地問道:「怎麼,這三個村子裡都沒人了?」
荊韜立刻否認:「怎麼可能,這仨可是大村,根據下頭報上來的黃冊,這三個村子加起來能有千數人左右。」
謝慈:「活的?」
荊韜:「當然,死人是要從黃冊上除名的。」
三個村子。
近千人。
全都合上了。
謝慈閉了下眼睛。
芙蕖猛地站起身上前一步。
荊韜何等敏銳,覺出了他們的神情異常,道:「小侯爺,你來北境,到底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