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通天是个诨名,他本姓童,单名一个天字,因作恶多端,乡里便称其为恶通天,他不以为耻反洋洋自得,引以为傲。
拜了小鱼儿为师后,恶通天辞别父母,包袱款款跟着小鱼儿上船往京城去。
他一路殷勤备至,不仅服侍小鱼儿,还尽心尽力伺候江玉燕,口称师娘。
江玉燕怒道,“满口胡言,你胆敢再说,我便让你下河去喂鱼。”
恶通天不敢辩驳,看向小鱼儿求救。
小鱼儿哪里敢帮腔,只怕引火烧身,借口去捞几尾鱼做午饭,拎着恶通天到了甲板上。
“好徒儿,你是个眼明心亮的,只是你师娘脸皮薄,等他日我们拜堂成亲了,你再改口不迟。”
江玉燕不知小鱼儿又在胡沁,兀自在船舱里思索。
江忠已经传讯给她,花无缺此时也在赶往京城,他们的目标都是胡卓,必定会见面的。
她不知道前世这兄弟二人是怎样相遇相识的,但这两人性情相投,只要见了面,剩下的不需她推波助澜,他们也会引为知己。
两天后,他们弃船上岸,终于到了京城。
京城的繁华是其他城池不能相比的,恶通天简直看花了眼,若不是有小鱼儿压制着,他怕是要忘了此番进京的目的,只记得要上街玩乐。
小鱼儿武功平平,他的长处本也不在这上面,他已经计划好要怎么收拾那个薄情寡义的胡卓。
“所谓官官相护,胡卓是新科进士,新岳父傅忠官拜兵部尚书,我还听说傅忠跟刘喜是结拜兄弟。若是直接告官,只怕他们还要给咱们定一个诬告之罪。”
江玉燕道,“那依你之见,咱们该怎么办?”
小鱼儿胸有成竹,“再过两日,就是胡卓成亲的日子,那天必然会大摆筵席,座上宾客也必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届时,我们混进去戏弄胡卓一番,再当众揭穿他的真面目。即便他那岳父不在意此事,在场的人也会把这事传遍京城。到时候,不需要我们动手,就会有看不惯胡卓和傅忠的人出手。”
这主意确实不错,胡卓虽是官场新秀,树敌不多,但傅忠为官多年,与他有仇有怨的人不会少。这样的大好机会,他们一定不会放过。
但是,傅忠这个人,江玉燕留着有用,现在还不能把他拉下马。
于是,江玉燕开口道,“你这法子好是好,只是,傅小姐何其无辜,如果在婚礼上生这样的事,又该让她如何自处?”
这点小鱼儿不曾想到,他讪讪道,“是我疏忽了,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江玉燕道,“不如这样,我先去见见这傅小姐,倘若她通情达理,我便把胡卓的事告知于她,她自然不肯答应这桩婚事,那胡卓也没了依仗,或许傅忠自己就会出手收拾了他。岂不是皆大欢喜。”
恶通天直愣愣道,“那如果傅小姐一心就要嫁给胡卓呢?”
江玉燕笑道,“若她是个冥顽不灵的人,那咱们又何必管她的死活,只还依着鱼大哥的计策便是。”
去见闺阁小姐,小鱼儿和恶通天两个男人不便出面,他们扮作车夫和护卫,驾着马车,送江玉燕到了傅府。
江玉燕自称是故交之女,特来贺傅家小姐新婚之喜。
门房见她品貌不俗,衣着华贵,自然不敢怠慢,忙迎了进去。小鱼儿他们则只能被小厮引到车马房等候。
傅玉华是待嫁娇娘,不是所有来客都见的。江玉燕先见到的是傅夫人,傅夫人也不知为何,觉得这江姑娘如此面善,喜欢的不得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一口一个“我的儿。”
对江玉燕的话深信不疑,不但带着她去见女儿,还把她带去见了自家老爷。
江玉燕要见的正是傅忠,她当着傅家三人的面说了胡卓抛弃糟糠之妻还杀人灭口的事。
傅夫人和傅玉华当即就吵嚷着要退婚,要拿了胡卓下狱。
傅忠问道,“你可有人证物证?”
江玉燕道,“胡卓同章月娘的婚书在此,东昌当地亦有许多人证。”
且不论傅忠为官如何,他对女儿还是有几分爱护之情的。能答应这门亲事,也是因为女儿喜欢胡卓的好相貌。
既然胡卓是这样的为人,他当然不会勉强女儿成婚。
“这事需得从长计议,婚期先延后,等收集好了证据,再处理胡卓以绝后患。”
傅忠安抚好妻女,让妻子带着女儿先回房去。他留下江玉燕,要再问个清楚。
江玉燕悠然自得,丝毫不在意这个身居高位的兵部尚书,“傅大人,我话已说完,旁的事你自行去查证即可。”
傅忠问道,“不知姑娘府上是哪里?傅某也好登门道谢。”
江玉燕笑道,“咱们日后自会再见,我只劝你一句,你想两不得罪,只会把两边都得罪了。”
傅忠此人,既跟刘喜是八拜之交,又跟清流派沾亲带故。看似左右逢源,实则只要出事,哪一边都不会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