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清楚现实,但苦于囊中羞涩和投石无门,也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去靠近那抹历久弥新的身影。
每到一个地方,送完一单,确认这个人不是她,年轻男人便咬着笔帽,在笔记本上沙沙打叉,然后继续探索下一个可能性。
有一回,接到一个深夜点酒的订单,开门的姑娘神色不豫,伸手接过后看都没看他一眼,“咣”地一下就关上了门。
1o分钟后,这个姑娘又下了一单,这回点的是一瓶高度数的白酒和一盒蛋糕。
再次开门时,姑娘是一副泪流满面的状态,因此,边城不由得多关心了两句,劝她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凡事要往前看。
姑娘没有应声,木讷地接过东西,又木讷地关上门。
单从脸和衣着来看,姑娘年纪不大,应该和沈玄清年龄相仿。
是以,他不由得想到,如果是沈玄清遇到了难过的事,她会怎么办,有没有人在她身边陪着她,照顾她。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愈想愈不安,才到单元门楼下,便又迅折返大力敲那姑娘的门。
敲了约莫1分钟,门内没有任何回应,他迅摸出手机报警。
幸好,警察来得很及时,夺下了她手里的头孢和白酒,边城也算间接救了她一命。
原来,被相恋多年的男友背叛,女孩一时想不开,欲通过轻生获得解脱。
看着姑娘抱着女警胳膊抽噎不止的狼狈模样,边城的心像被冰锥刺了一样,钝痛无比。
他无法想象,沈玄清如果被人欺负,被人辜负,她将如何自处,每每想到她身边的那个人有可能不是他时,他便彻夜难眠,追寻的脚步也更加坚定有力。
马小虎目光凝在桌角一处,似陷入了回忆一般,继续沉吟道:
“就这样,我和城哥跑了一个又一个城市,小电驴都他妈费了好几辆。明知道前面是汪洋大海,却还是要一头扎进去,我都看不下去了,于是劝他放弃吧,算了吧,也许人家在哪个地方活得无比滋润,我们何苦要自讨没趣。奈何,这个人就认准了你这个导航仪,说什么都要继续跟着你的影子找下去。”
支于桌面的双手紧紧绞握在一起,指关节泛白,沈玄清垂着眼皮子,悠悠开口:
“那后来呢?你们一直做跑腿。。。。。。”说到这里,她斟酌着开口,“做快递的工作吗?”
马小虎摸出烟,低头拢手点燃,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
“这行挣的是辛苦钱,风里来雨里去,工资也不稳定,养活自己没问题,但如果家里还有个病患,那就吃不消了。”
烟灰蓄了一截,他沿着烟灰缸磕了磕:
“后来,我们在一家台球馆讨生活。最先开始是做球童,就摆摆球,收拾一下球桌,打扫卫生之类的。后来,为了提高收入,也慢慢开始替人打几局,赌赌球啥的。总之,比干快递挣得多,也轻松一点。再后来,我们就遇到了卓翼。”
沈玄清掀眼看向他:
“卓念念的父亲?”
男人点点头,轻声回应:
“对,没错。”
难怪那丫头给人一副大喇喇,毫无女性常有的忸怩作态,恐怕除了西方文化的熏陶外,也少不了那个男人的功劳。
沈玄清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一股无法言语的情绪正缓缓破冰而出,宛如封冻的湖面陡然龟裂,“咔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