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真懊惱。
他本來只是想假摔的,但大概是太久沒有回山里生活,低估了山裡的狀況,假摔過程里出了點紕漏,最後變成了真摔,還倒霉到崴了腳。
不過唯一慶幸的是,花重錦覺得,自己應該是沒有傷到骨頭。
又過了大概十幾分鐘,老師們帶著被找到的周鶴瑄也回來了。
周鶴瑄看起來比花重錦還要糟糕多了,白色的運動褲上不僅沾了泥土,甚至還有已經乾涸發黑的血塊。
被捲起的褲腿下,露出一截血淋淋的小腿,看得不少圍觀學生倒吸一口涼氣。
「我剛剛在路上的時候已經叫了救護車,麻煩你先給他處理下傷口。」老師一回來,就把校醫叫了過來。
周鶴瑄人雖然醒著,但看起來精神狀態十分萎靡。只有在看到一旁坐著的花重錦時,頓時又像打了雞血一樣,炸了起來。
「花重錦我草你……」
「都傷成這樣了還閒不住這張嘴啊?!」旁邊一個女老師凶了他幾句,「讓你出來修學,不是讓你來跟同學打架鬧事的!回去養好傷之後,寫兩千字檢討書交上來,聽到沒有!」
「寫就寫!但是我寫可以,花重錦也得寫!」
老師一聽,都快被氣笑了:「人家被你欺負,你憑什麼還讓人家寫檢討?」
通過目擊學生們的「證言」,老師們也都大概把整件事串了起來。
肯定是周鶴瑄招惹同學,嚇唬人家,人家膽子小不經嚇,直接拔腿跑了,結果兩個人一個追一個跑,就跑到了偏僻的地方。
一個摔到崴了腳,一個一腳踩進了抓野物的捕獸夾。
雖然看起來周鶴瑄傷得更重,但老師們心裡已然偏向了花重錦。
聽著老師這麼說,周鶴瑄快要氣炸了,因為失血有點多而泛白的嘴唇簡直氣到發抖。
花重錦一臉膽怯與隱忍,心裡卻在譏嘲周鶴瑄的愚蠢。
人們總是會對弱小又可憐的生物,自帶一份信任。
尤其當這個弱小又可憐的生物,過去總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時候,這份信任又會被無限擴大。
這個道理,是花重錦七歲那年懂的。在這之前,他也曾有過像個瘋子一樣,不管不顧跟人干架的時候。
——他小時候生活的村子裡,有一條小白狗,比著其他看門狗來說,又瘦又小,還瘸腿,村里沒人拿它當回事,就連它的主人也懶得管它,任由它自己滿村亂竄。
村里這種地方,總是男孩子多。男孩子一多,湊在一起就愛惹禍。
隔壁老劉家的三孫子是村裡的孩子王,打小心眼兒就壞,不是踢別人的狗,就是拿火燎人家的貓尾巴。
小白狗就是劉三最喜歡欺負的那條狗,因為小白狗很慫。
別的狗被惹急了,還知道沖人齜牙,沖人大聲吼叫,可小白狗只會躲。村里人都知道,小白狗是條慫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