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虫族来得太突然,春季的到来让他们失去了理智,忘记了要在王面前保持人类的俊美外形,而是变作了攻击力更高的原型,猩红的复眼、带节的肢体很快密密麻麻地挡住了实验室外的每一扇门、每一扇窗。
卡斯帕觉得自己从小接受的理念在动摇,从小到大,所有虫族都认为,王是整个虫族共享的,她的任务就是繁衍,而作为虫族,他们的任务就是为王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保护王的安全。
但在近距离接触到白无瑕之后,他才知道了王应该有自己的人生,他们只觉得把最好的都献给了王,却没问过王需不需要。
白无瑕看了看身边的战友们,他们并不害怕和虫族作战,只是担心会伤害到被挟持的实验室工作人员和其他无辜百姓。
实验室的大门被撞击得砰砰作响,窗户出现了裂痕,很快这些毫无理智可言的虫族就会冲进实验室,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主人,不可以去!”宝莉急得在白无瑕脚边大喊。
幽冥很快看懂了当前的形势,他没有犹豫,用一只手搂住了白无瑕的腰,用另一只手摸上了她戴在脖子上的那条黑曜石项链。
源源不断的精神力通过他的手注入其中,他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终于,那颗宝石晃了晃,裂开了一道缝隙。
幽冥没有停下动作,终于,宝石碎裂,一个穿着洁白大祭司长袍的青年出现在他们面前。
而白无瑕面前的那扇玻璃也同时被击碎,铺天盖地的虫族涌了进来。
云砂的手指飞快舞动,一道道金色的符咒随着他的动作化作一道道流光,束缚在了这些虫族的身上,他们终于恢复了一些清醒。
云砂深深地看了白无瑕一眼,向她告别:“那我带着他们走了。”
他知道这可能是永别,但语气依旧十分平和,仿佛他只是出去遛个弯儿。
“他不是我们的王吗?”
“带着王回去!”
“王!”
面对吵作一团的虫族,云砂微笑了一下。
“你们认错了,她不是我们的王。”
云砂伸出手,掏出了白无瑕放在口袋里的学生证,姓名栏赫然写着“白无良”三个字。
“看好了,她是男的。”
云砂不再解释,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称呼白无瑕为“王”,他朝白无瑕摆摆手:“走了,白。”
白无瑕想要说话,但是她不能,她知道自己一说话就会露馅,她甚至不能流露出过多悲伤的情绪,不能让云砂的心意白费。
云砂带着虫族离开了,避免了一场种族之间大战。
他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卡斯帕,虫族第一战士,就让你替我,守护在距离王最近的位置吧。
虫族的移动度很快,几个瞬息,他们已经不见了,只有没有了用处的人质和破损的窗户,昭示了他们来过。
卡斯帕看着远去的虫族,朝白无瑕叹息一声:“王,我没有归处了。”
“没关系,我可以收你为小弟。”小独角兽大摇大摆地扭了过来,缓和了有些哀伤的气氛。
大珍珠霜霜也滚了过来:“加我一个,我可以收你我二弟,不如我们今天就来个桃园三结义。”
危机解除,幽冥松了一口气,白无瑕却搀住了他的一只手,语气担忧:“幽冥?幽冥!别睡,告诉我你还好吗?”
幽冥这才现,自己因为耗费了太多的精神力,连站都站不稳了,他的那双灿金色眼眸,甚至都变回了纯黑色,这是精神力透支的表现。
这算得上是堪称完美的英雄救美吧,白无瑕对他的好感度会不会有所提升了?幽冥感觉胸口闷,似乎是伤到了根本,要好好修养才行。
真怪,本来他应该借着这个时候卖惨的,让白无瑕多心疼、多陪伴他一些,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却只想掩饰,不想让白无瑕知道他的真正身体状况。
“无妨。”他稳稳地站直了身体,像是无事生的那样,却不肯再多开口,怕泄了心中的那一口气。
白无瑕却坚持把他送回了房间,喂他吃了好多药,拿热水给他擦了脸,最后握住他的手,坐在床边陪着他。
真好,现在她的身边只有自己,虽然幽冥还是觉得身上很冷,但却精神很好。
白无瑕搂着他的手,慢慢低垂下了头,幽冥渐渐察觉出了不对,挣扎着要起身,白无瑕赶紧拦他,因此抬起头,幽冥果然看到,白无瑕哭了。
她哭得很安静,眼泪顺着脸颊扑簌簌流下,眼眶和鼻尖都哭得红红的,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被幽冥现,她也不掩饰了,直接扑到了对方怀里:“幽冥,你不会有事吧?”
她声音哽咽:“我已经失去哥哥了,可不能再没有你了。”
原来自己在她心里这么重要吗?幽冥第一次被白无瑕主动拥抱,只觉得手足无措,过了一会儿才伸出手,轻轻拍着白无瑕的后背。
“我不会死的。”他语气郑重地承诺。
“哥哥不在了,我觉得天都塌了,幽冥,你可不能骗我。”
幽冥点点头,果然,第二天就能下床了,白天,他神色如常地跟在白无瑕身边,夜晚,才一边咳嗽着一边恢复着受损的精神力。m。zx。oRg
他不想让白无瑕担心,断断续续地治疗着,反而拖累了身体,加重了病症,终于有一天,他抑制不住地咳出了几口血,晕倒在了白无瑕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偶尔能感觉到有人喂他食物和水,喂他吃下苦涩的药,有人拉着他的手,在他耳边带着哭腔小声说:“幽冥,你赶快醒过来好不好?我的心事还没对你说。”
是白的声音……
幽冥想着,努力集中着注意力。
“幽冥,我喜欢你,你能不能睁开眼看看我?”
真怪,他是梦魇兽,能够编织各种各样的梦境,但还是第一次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白无瑕,是在和他表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