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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頁(第1页)

「亨頓先生。」警衛員很有禮貌,面上掛著得體的笑,聲音很年輕。

尼克爾森就沒有那麼多富餘的禮貌了。

眼前的人穿著與培休一樣的制服,住在培休以前住過的地方,擔任著培休曾經的職位,尼克爾森不動聲色的歪了歪頭,果不其然看見了那張蓋著玻璃板的桌子。

噢,這人還用著培休的桌子。

警衛室里的帘子被拉上了,後面的私人尼克爾森看不清楚,說不定這人還用著培休的衣架睡著培休的床,用著培休那個壞的不能再壞的風扇,更說不定就連這身制服也是培休的。

飛奔的思緒停不下來,想到這裡,尼克爾森已經沒什麼好臉色了。

「你是來的警衛?」尼克爾森的手指不自覺的收緊,握著紳士杖和拴著酒壺的繩。

他的臉隱在傘下,警衛員只能看見他緊抿的雙唇,以及彰顯情緒的下頜,警衛怔了一下,他向著尼克爾森再次彎了彎腰:「是的先生,」他撐著笑,戴好了帽子,「請允許我向您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佩恩,佩恩·埃文斯,以前是一名伙夫,現在來接庫珀先生的班。」

他說的跟簡短,三言兩語就把自己踏踏實實的安置在這個小小的警衛室里。

尼克爾森笑了一聲,伙夫變成了警衛員,從柴米油鹽變成了看大門的,這可真是個誰都能做的工作,有或沒有培休,對研究所來說一點關係都沒有。

雨好像又大了,帶著潮濕的冷意,佩恩的帽檐已經濕透,鞋尖上也沾滿了水,警衛室門口有一個台階,他站在台階上,剛好能看見尼克爾森的傘頂。

他打量著傘,也透過傘打量著傘下的人,尼克爾森已經濕了大半的衣袖,酒壺被雨水潤的亮,就連紳士杖上的紅寶石都比不上。

佩恩打量了好幾遍,這才後知後覺的低呼道:「你是來祭奠庫珀先生的是嗎?」

祭奠。

這個詞用的很好,讓尼克爾森很不舒服。

佩恩錯開一步給尼克爾森讓道,一手猛地砸在另一隻手中,聲音拔高了一分:「快請進先生,請原諒我耽誤了你們敘舊的時間。」

尼克爾森藏在傘下,看著鞋尖走到了一邊,他頓了頓,抬腳進了警衛室,紳士杖在台階上留下了一個深色的圓,下一瞬就被暴雨遮蓋。

他收了傘,把傘放在門後的牆角處,培休那個頂天的柜子被帘子遮住,但是遮得不嚴實,露出了一個縫,尼克爾森順著那個縫看進去,只見在柜子的中層,正衝著縫隙的格子裡擺著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黑白照,照片裡是笑的燦爛的培休。

「亨頓先生,」佩恩關上門跟了過來,「我沒有辦法給庫珀立碑,只能用這種方式祭奠他。」

他也看向照片,餘光承接住了尼克爾森偏過來的臉:「你不要驚訝先生,庫珀先生曾經幫過我,那次我偷偷溜回家,給我母親送去了研究所里吃剩的飯菜,還有過冬的衣服,我母親眼睛瞎了,腿腳也不利索,她沒辦法自己謀生,只能靠我接濟,你也知道研究所里查的很嚴,什麼東西都不能帶出去,庫珀在登記的時候幫我瞞下好幾次,要不是他,我母親在上次變冷的時候就被凍死了。」

佩恩一字一句說的很慢,言語中全是對培休的尊敬與感激,這小小的善意在培休眼裡是微不足道的,但落在佩恩心裡,那便是沉重無比。

「他不會在意的。」尼克爾森回望遺像。

佩恩點點頭,緊接著又搖搖頭:「庫珀可以不在意,但我得在意,要知道這個登記的本子每月都會有人來查,一旦查到了,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聽廚房裡的人說,上一個偽登記的人無緣無故的消失了,所以庫珀這麼做,是替我擔著鍘刀的。」

佩恩說著,不自覺的低下了頭,他的眼裡滿是愧疚:「我一開始以為是因為我…」

他倏然默聲,沒說下去,警衛室里驀然變得安靜。

雨急切的打著窗戶,像是在催促著什麼,尼克爾森轉身,把酒放在桌子上,他第一次如此仔細的看了看這個玻璃板,以及下面壓著的東西。

「對了先生,」佩恩急匆匆的走去了帘子後面,回來時捧著一個盒子,「庫珀有東西就給你,你要看一看嗎?」

作者有話說:

謝謝垂閱。

第31章一個箱子

箱子不大,兩隻手捧起來剛剛好,箱子的蓋子是弧形的,很像海盜們的藏寶箱,沒有上鎖,兩邊釘著一串銅釘,昏暗的警衛室里沒有點燈,銅釘也變得黯淡無光。

佩恩把箱子放在桌子上,玻璃板被撞出脆響,鎖片輕聲晃了幾下。

尼克爾森靠在桌邊,佩恩瞥了他一眼,接著將箱子推了過去。

「抱歉,」他有些侷促,「我無意間打開了這個箱子,最上面是給你寫的信,我想著這個箱子應當都是給你的東西,所以一直放在床下最裡邊,不過你放心,那封信我沒有打開過,我只看到了信封上的名字。」

尼克爾森回望佩恩,只一眼便移開來,他勾開箱子,鎖片打在玻璃板上,箱子裡的東西其實很少,只有一封信,幾張照片,還有箱子底下鋪得薄薄一層的銀元。

他拿出了信,看著信封愣神好久,上面的確是培休的筆跡,只是培休好像很著急,筆跡凌亂且慌張,拖出的筆鋒帶著顫抖,尼克爾森看著信封上的他的名字,短短的一行透出無盡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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